新人进宫的好戏还没等到,南齐突如其来的使者却叫北梁朝野都是颇为意外。
使者叩关之后星夜飞驰,以紧急军情的速度赶至邺都投了国书,梁人还道南齐有什么大事,不想国书内容却与家书差不多——更将毫无防备的温太妃并高阳王都坑了一把——原本先帝专心朝政,后宫之事并无什么值得多言的,温太妃的身世,因着几十年来没人提,连早年知晓的人都有些遗忘了。
不想这回却在国书里头被提起,连带着还有高阳王,倒是给邺都添了许多议论的话儿。
牧碧微问夤夜而来的聂元生:“闻说使者是为了温太妃而来?”
“说是这么说,还带了贺礼来贺高阳王的婚事……可高阳王妃虽然私下里许多人心里都有了数,但如今到底没肯定,谁会在这个时候先贺上了?尤其是南齐。”聂元生微微冷笑,“那使者自称元裕皇后当年贴身女官之后,道是其母高寿,至今在堂,当年在魏宫里还见过温太妃的,偶然梦见元裕皇后询问温太妃,醒来后入宫禀告贵妃,转达天听,所以才有了这一回的遣使——也就是场面上骗骗人罢了。”
前魏亡后,天下烽火四起,着实出了许多fēng_liú人物,但最后能够开朝定鼎的也只有梁高祖与齐太祖,梁齐之间早年自然是彼此敌视的,这些年下来,高祖、太祖相继去世,后继者两边都没出现太过光彩的人物,因此关系倒是缓和了下来,也准许商贾往来了。
但两国之间关系到底平淡如水,连温太妃的身份都连带着知道的人不多,这回忽然托了温太妃与高阳王的名头来使,理由又是这样的漏洞百出,牧碧微不由为温太妃母子担心起来:“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聂元生本就是没日没夜的在宣室殿里代姬深批改奏章,如今南使来了,姬深总也要召见一下,探探对方的来意,虽然南使有鸿胪寺接待,但这等大事,若不弄清楚了,他也是睡不着的,此刻灯下面色就有几分难掩的疲惫,揉了揉眉心,方道:“费了些功夫才探听到的,你若想知道,许我什么好处?”
牧碧微嗔他一眼,凑上去在他颊上一吻,聂元生这才展容道:“简言之,南齐如今在争储。”
“咦?”牧碧微奇道,“那派使者跑到咱们北梁来做什么?难道是哪个皇子打算与北梁一道分了南齐?还是想拿温太妃的身份打什么旗号?”
“元裕皇后都死了十几年了,她活着的时候的确在南齐势力非凡,连齐太祖也让她几分,两人膝下更是半个庶子庶女都没有。”聂元生哑然失笑,“如今封家虽然也算是南齐豪门,与元裕皇后活着的时候相比却是差得远了。”
说到此处,他微微沉吟道,“而且,我很怀疑,南齐的高宗怕是对封家有所不满,所以才会给如今的承宁帝聘了封家以外的女子为正妻!”
他解释道,“承宁帝的皇后姓秋,是江南豪门,贵妃却是出自封家。”
牧碧微道:“这封家是……”
“我倒忘记了,南齐虽然如今与咱们北梁不至于剑拔弩张,两边往来也不是很多,除了当年先帝驾崩,他们的使者来过次外,平常都是没什么交往的,也难怪你不大知道……”聂元生拍了拍头,道,“这封家却是元裕皇后——也就是前魏的长公主、温太妃姑母的母家,前魏亡后,温家的男子死的死散的散,元裕皇后倒是把封家拉上了齐太祖一方,封家原本也是邺都大族,为了支持齐太祖,举家南迁,加上元裕皇后的影响,在南齐开国时,风头无二,就是宗室中人,畏惧元裕皇后,对封家都是退避三舍。
“南齐的高宗即太祖之子,也是元裕皇后所出,不过从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这高宗对封家一向不太亲热,盖因他认为宗室竟屈居外戚之下,实非皇室之福,尝与元裕皇后提出,却被元裕皇后训斥,因高宗为嫡长子,最后还是他继了位——他的皇后也是封家女,如今的承宁帝,亦是嫡出不说,那封太后尚且在世,但承宁帝为储君时,高宗却给他聘了秋氏为太子妃,且借口储君不可贪色,不许他身边添人,一直到秋氏诞了两子,这才放松——那封贵妃,说起来还是高宗驾崩后所纳,她生有一女一子,女在子先,传闻封贵妃极为得宠,承宁帝固然有两个嫡子,但封贵妃所出的那位皇子也不是全然没指望……”
聂元生嘲讽一笑:“这才有了这回出使之事。”
牧碧微听到这里还是云山雾遮,推着他问:“莫打哑谜,快说那南使此来到底想做什么?”
“他却是来提一件婚事的。”聂元生眯着眼,道,“封贵妃所出的南齐承宁帝爱女善福公主,如今年方及笄,据那使者说是端庄娴雅,堪为良配,因陛下至今中宫空悬,所以欲结秦晋之好!”
牧碧微顿时变了脸色:“这……”
聂元生朝她微微摇头,继续说了下去:“如今此事因涉及到善福公主的名誉,暂时还不能外传,但朝中重臣业已得知……倒是许多人支持。”
“高祖一生梦想南下,终归抱憾。”牧碧微咬了下唇,冷静下来一想,便淡淡的道,“一则怒川浪急,天堑难渡,二则南方富庶,王气不灭,北梁有柔然牵制,不能轻易发作,若以一隅或数隅之力,却是力有不逮,自然只能隔江而叹。
“但如今南齐送了这个现成的机会过来,朝中诸臣只要不傻,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牧碧微冷笑,“这善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