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是。”
宴夏静静看他,冉静已当先道:“我来的时候,它已经在了,应是早有人来看过盟主了。”
这世间,仍有人记着明倾此人。
那簇白花已经在山巅受了一夜的风吹,花瓣之上沾着湿润露水,被朝阳的光色点缀又添了几许明媚,宴夏与冉静皆盯着那簇花朵默然不语,然后又是一阵山风吹过,露水被风吹落跌至枯草间,冉静终于声音沙哑着开口道:“盟主待我恩重如山,若非是他我也无法拜入南门,更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初知晓盟主身份的时候,我也怀疑过,也愤怒过,但我还是不知道我究竟应该如何去面对他。”
宴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话声寻常,似乎没带什么感情:“你并未相信他。”
冉静苦笑:“是,我做不到毫无顾忌的站在他那一方,我不敢,我的身后是整个北门,我不敢用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
宴夏当然明白,她再明白不过,但纵然明白,她依然为当初明倾所经历的一切而难过。
冉静将视线自那簇花上收回,朝阳的微光落进了他的眼底,“你还记得鬼门最后对五道出手的那次吗,那次在沧南山上,没有人能够打败鬼门之主,那个时候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已经绝望了。”
冉静所说的那场战斗,宴夏自然记得,非但记得,且那份记忆异常清晰,对她来说那场战斗甚至就像是昨天刚发生过一般,因为那场战斗发生了太多事,也有了太多的得到与失去。
话音渐渐低沉,冉静忽而笑了起来,他道:“那时候盟主出现了。”
冉静的语气极为缓慢,但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却不知为何急促了起来,宴夏直至此时才想起来,明倾早已经不是天罡盟的盟主了,但在冉静的口中,盟主却永远只有一个人。
“我想起来很多年前,我也记不清究竟过去多久了……那时候盟主带着我们去往十洲除恶,那时候我们与无忧谷与鬼门战斗,每次身陷险境,看到天泽剑出现的时候,总是会觉得……”
他静静的想着,半晌才轻声道:“大概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宴夏无法理解冉静所说的感觉,但她看着冉静,思绪跟随在他的故事之间。
冉静依然淡淡笑着,他道:“那时候不管伤得多重,只要见到天泽剑,只要见到盟主,总觉得……一切好像都还有希望,一口气在胸中,怎么都不会甘心死去。”
那时候的热血与征战,宴夏无法知晓,但她看着冉静的笑容,却似乎能够看到那段日子所留下来的风霜。
“也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来,这么多年我们都错了。”
“不论他是宿七,是明倾,还是魔君,他都不会是我们所以为的敌人。”
“这样想的并非只我一人。”
“只是我们都明白得太晚了。”
冉静说了许多,至此山风自崖下回响,他回身望去,终于道:“我该离开了。”
“嗯。”宴夏轻轻应声,没有多言。
冉静最后看了一眼那崖边的石碑,身影终于顺着山道消失于薄雾之间。
山崖之上云海依旧,宴夏回过头来到石碑前,低头看着那簇风中摇动着枝叶的白花,眼里光芒莹莹闪烁,终于释然笑了起来。
“有人送你花呢。”宴夏将那簇花拿了起来,捧在手中细细看着。她低头轻嗅着花香,片刻后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蹙着眉头喃喃道:“会想到送花来祭拜你的,应当不是男子吧?这花该不会是你昔日认识的什么姑娘送的吧?”
崖上分明再无他人,宴夏却似乎与人对话一般小声说着,不过片刻,四象图自她身侧飘出,浅色光晕流转间,明倾的身影已经现在身前。
宴夏本是绷着一张脸想要骗明倾着急解释,然而还没等到解释,她却自己先绷不住笑了起来。
明倾失笑道:“不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
“不要不要,有我在你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宴夏眨眼笑着,转而低头看着手中的花,这才又道:“你听见他刚才说的话了吗?”
她口中所指,自然是方才的冉静。
明倾默然点头。
宴夏笑道:“不用与他说些什么吗?”
明倾垂眸低笑,宴夏专注看他,觉得漫天漫山的颜色似乎都融在了这笑意之中。
“不必了。”他道,声音温然轻浅,一如往昔,“这样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共应该是三个番外!这是第一个!
第94章 番外 生辰
近来沧南山上热闹得有些过分, 原因其实十分简单,不过是到了宗主宴夏的生辰而已。
五道重出已有十来年, 宴夏做这个宗主也有十来年的时间,这些年里宴夏从未提过这种事情, 众人也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没人会去惦记这种事情。也因为五道重建之后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忙碌,宴夏时常会将此事忘记, 就算是偶然想起来了, 也不会有人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