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然盛夏。
此时,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早失了往日的平定祥和,乱世之都任何一点精致和辉煌都像一种讽刺,明晃晃地刺眼的很,圣上也显然是坐不住阵脚,急急宣了宰相进殿。
“圣上,如今潼关战事紧迫,昨日快报凉国公哥舒翰有二十万大军,他固执坚守不出,但臣不以为然,依臣所见唐军各地捷报频传更应乘胜追击。”
“凉国公果然太过保守,那依宰相来看,该如何处置?”
“以老臣来看,马上下令潼关反攻,不得有误呀!”杨国忠振振有词。
圣上没再反驳,也认为边关将士越是危难之际越要扬我大唐雄风。
等圣旨传到潼关后,就成了“消极怠抗战格杀勿论!”潼关外,军营之内凉国公收到了圣旨,不禁感慨。
军师关切,“元帅,圣意如何?”
“背道而驰呀!我何尝不知安禄山虽然占据了河北广袤地域,但无奈其手下尽是蕃将胡人,所到之地烧杀抢掠,百姓决不会归心。如果我们坚守潼关,叛军久攻不下,一定会军心涣散到时趁势出击该当多好!”
军师道:“可是元帅中使已经催促再三,看来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圣命难为!”
“不可,我打算再上奏一次,战事不是儿戏不能如此草率而为。”
于是,凉国公再三向皇帝表奏,安禄山久在军中,精通兵法,现在有备而来利在速战。叛军暗藏精锐,以老弱病残引诱我军,定有诡计,如果我军轻出,必然落入叛军的圈套,到时悔之不及。
可是,此时圣上已经被谗言所动,听不进凉国公的任何劝慰,反而严词苛责了他的,说他看不清局势,愚昧地固守己见。
天宝十五年六月四日,凉国公哥舒翰“恸哭出关”,果不其然惨败收场。
潼关一战大败之后,甲午日百官上朝的不过一两人,圣上到勤政楼颁下制书说要亲征,众人都不信,对圣上心怀怨念,每个人都很清楚,这次长安终归是不保了,整个京师成鸟兽状。
这天,皇帝的禁军仪仗迁到了大明宫,圣上宣召龙武大将军陈玄礼。
“陈玄礼,朕命你速速整编六军,重重赏赐,只要确保人员可靠,另外从马厩里挑出九百匹马,以备后用。”
陈玄礼虽有丝丝疑虑,但不得不从,“末将明白!”
“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不得外泄!”
“末将遵命!”
这就是末世之态,没有人再顾及什么国家存亡,除了战场以血肉之躯抵御外敌的将士,更多的人都在各奔前程,但求一命。硕大的长安城早就失去了以往的风采,它像被遗弃的孩子,独个冷风中蹒跚不前。
太子这两日落得这般境遇,想这大唐江山被一群乱臣贼子搅和的天翻地覆,不禁愤慨连连。便叫来心腹宦官李静忠商讨下一步策略。李静忠此人奇丑无比,对太子李亨却是极为忠诚,一直陪伴左右出谋划策。
此番出走太子担心长安落入贼手,便差了手下通知鹤引,鹿游园,早日把柒州质库安顿妥善,避战第一,反攻为二。
“李静忠,如今我泱泱天朝落得如此惨状,我很是痛心啊!向来你足智多谋,如今众臣滞留京师,也只有你能够给我分忧解难了!”太子不禁感慨,险些动容,天生性格谨慎懦弱,都是别人推着他往前走,此次出逃更是惶恐不安。
“这是奴才的荣幸!殿下如今局面这般不堪,都是那杨贼蛊惑圣上,误导战事,如今来看只有彻底铲除祸根方可保住我大唐江山!”
这话很得太子之心,“彻底,那依你所见我们要如何出手呢?”
“这事太子就无需劳心,奴才自有安排。”
“好!我这边给你开通所有便利,你只管去筹划,只要大事一成我日后定有重赏!”
“谢殿下!”李静忠退了下去。
李静忠出了太子暂住的营房,瞥了眼这风雨飘摇的朝野,眼下奔逃之途中的行营,更坚定了铲除杨氏扶持太子挽救李唐于危亡的信念,哪怕冒死也要一搏。
当晚,便自告奋勇求见护驾龙武将军陈玄礼。
“你找我何事?”陈玄礼见太子的宦臣深夜造访,莫不是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陈将军,打扰了!我冒昧造访是有一紧急要务与将军商量。”
“什么事?”
“这里说话可还安全?”李静忠眼珠乱转,想这天大的计策无论如何也要保守住了。
“帐外十余人把守,没人能靠近,你且大胆说来。”
李静忠这才安下心娓娓道来。“陈将军护主有功,为官多载身受皇恩,但如今外有叛军作乱,内有贼子多端,太子殿下是担忧那杨氏一族会陷圣上于不忠、不孝、不义。”
“这话可是太子所说!”
“句句属实!”
“不瞒你说除掉杨国忠乃是我心头一等一的大事,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如果太子殿下相信卑职的忠心,我倒愿意试上一试,就算是为我大唐百姓积德集福了!”
二人一谈即合,便商定了一个妥善的计划。
宰相杨国忠此时还一门心思地蒙哄着圣上用不了半月就击退安党,班师回朝。
再说那楚昭仪自出了宫就更是远远地躲着圣上,能不见就不见,能不交谈就不交谈。圣上知道她一向沉闷的性子也不愿召她近前,只是一心宠着杨贵妃。武昭仪看似不争不抢不言不语却也有着自己的小盘算,这下出逃数日大大方便了联系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