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那酒,还是温澜九一跪,惹得了龙五的同情,决定带她去一趟。
开船之前,龙五混着酒,猛地抽了几口水烟,盯着汹涌的江面摇头,“九丫头,去之前咱可约法三章,天黑之前如果没找到东西,不能犟,必须随我一同回来。”
“听五叔的,都听五叔的。”温澜九点头如捣蒜,摩拳擦掌,却瞥到突然出现的黎一白。
“黎某想欣赏江面的风景,不知龙老先生可否捎带一程?”
语毕,跟在身后的北夜将准备好的钱递上去。
龙五犹豫片刻,打量过来者之后缄默,接了钱。
黎一白双手负背,携着一身的凉风上船,跟在他身后的北夜却被拦住。
“老祖宗有规矩,走船人的船上最多只能载三人,上千年不变的规矩,望见谅。”
船开。
虽是晌午,但江面湿风习习,倒也不觉得热。
死水荡距离码头也是有一段距离,而且是逆水方向,遇到这样的汛期尤其需要更多的时间。
温澜九坐在船头和龙五唠嗑了几句,觉得除了昏黄浑浊的江水没什么好看的,狐疑地看了沉闷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目不斜视,似乎欣赏得很满意。
猜不透这人,她耸耸肩觉得发困,兀自钻进了小船篷打盹儿。
船只摇摇荡荡,像极了软绵的催眠曲,催人入睡。
距离死水荡约莫还剩两百米的距离。
之前还晴好的天突然大变,黑云压河,江面上卷起暴风,漩涡肆起。
“他娘的,这什么鬼天气说变就变,仙人板板!”
龙五破口大骂,船只被卷入河心的小漩涡,索性他经验丰富,三下两下便逃了出来,但已是满头大汗。
温澜九被摇醒了,睁眼一看天已黑,黑云翻滚是要下大雨。
她走出船篷还没站稳,一个巨浪袭来,将船身拍打得剧烈摇晃,她浑身被江水浇湿,狼狈地跌坐在船头。
站旁边的黎一白也被江水打湿了,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看到她摔倒也不扶一把,嘴角隐约有嘲讽的笑意。
温澜九冷哼,自己爬起来,躲到龙五身后。
“五叔,到底是什么情况?天怎么会突然黑了,今天这天不该有雷雨的啊。”农村人种庄稼过日子,对天气多少还是有把握的。
龙五浑身早就被江水泼得浇湿,站在船头拼命控桨,珞璜的牙关紧紧咬着,满脸的褶子都皱在一起。
“仙人板板,遇到龙变天了,你俩别在外面站着,到船篷里去。早就觉得今天出船不会顺利,仙人板板,干死这鬼天气。”
龙五划动着船桨,骂着粗糙的脏话。
温澜九内疚地站在船头,看着由昏黄便成昏黑的江水,如同血盆大口想要将船只吞噬。
她实在帮不上忙,弱弱地回船篷,不忘将那个男人也拽了进去。
虽然都打湿了,吧嗒淌着水,但她就显得狼狈不已,而他正襟危坐,丝毫未受这鬼怪情况的影响,贵气依旧。
城里人是吃石头长大的吗?这么镇定。
郁闷地咂咂嘴,看着龙五在船头和天气做抗争。
约莫十分钟的时间,飓风停,江面恢复平静,船只不再摇晃。
“五叔你赢啦!”
温澜九爬出船篷,还未来得及激动,看到船边的江水变成了红色,那红甚浓,一波一波荡漾出去,如同一河的血,还泛着腥味儿。
“仙人板板!这玩意儿也能让老子撞上!”龙五飞快地划动船桨,快速将船往相反的方向划,“九丫头,不是我龙五不带你去,而是你根本不能去那个地方。”
虽然不懂龙五的意思,但温澜九看着江面的血水,心里早就打退堂鼓了,什么宝贝儿,她才不去捞了,保住小命儿咬紧。
“五叔,我不去死水荡了,我们回家去吧。”
“晚了!”
听得龙五一声厉吼,猛地高举起船桨,站于船头,对着江面啪啪拍打了九下。
“九丫头,把里面篓子里的那只叫鸡给我抓出来,幸好老子早有准备,不然还着了他的邪,他娘的,敢跟老子犟,弄死他。”
温澜九找到藏在船篷里的篓子,将里面关着的小叫鸡抓出去。
之前躲在船篷里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这会儿站在船头,看到血河水里竟然伸长了一只只的手,就像一张张饥饿的嘴,等着被人投食。
“把叫鸡的血放到河里去。”
龙五拍打着江面吩咐。
“五叔,没刀,怎么给鸡放血。”
“算了,我来,你来拍水,一定要用最大的力气,让那些狗东西觉得你不怕他们。”
鸡被抢走,温澜九被迫塞了船桨,这才知道看起来轻飘飘的船桨原来很有重量。
“愣着干什么,拍呀,九下。”
她发呆的空当,就有血手顺着船桨往上爬,连忙使出吃奶的劲儿,闭着眼睛啪啪地在江面上拍打了九下。
龙五一口咬破叫鸡的脖子,将血往河里放。
血下去之后,那些张牙舞爪的血手便往河底沉溺,河面的血色也退去,变成了原来的颜色。
浑浊不堪。
温澜九放下船桨,觉得自己两只胳膊要断了,颓然跌坐在船头大口喘气。
小命儿差点没了,“五叔,我不去死水荡了,咱们回家吧。”管他什么宝贝,就算老汉死不瞑目她也不干了,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
龙五也是惊魂甫定,捡起船桨继续划动,“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什么事情都让老子给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