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我,村长爷爷,我回来了。”
“哎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还说天那么黑,要不要叫你栓子哥去接你呢。”花建国几步下了台阶,花染赶紧上去扶他。
“不用的,我还认路呢。大哥二哥还有小妹和伯伯婶婶们还好吗?您老的身体怎么样了?”
“都好都好,我身体还好着呢。染丫头你手怎么那么冰啊,快进屋进屋。”
花染扶着花建国进门,大家似乎刚吃完饭,几个男人坐在饭桌旁,一位中年妇女正在收拾桌子。
中年男人吧嗒吧嗒抽着烟袋,见花染进来对着她点了点头。青年男子表情冷漠,仿佛没看到她一般。倒是年纪稍轻的一位男孩,见到花染进来笑着叫了她一句。
“小染,你回来啦。”
“大伯,婶婶,大哥,二哥。”
中年妇女“嗯”了一声,收拾完桌上的东西转进了厨房。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花染抿了抿嘴唇也不再开口。
花建国却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边拉着花染坐下,一边问道:“染丫头吃晚饭了没?我叫你婶给你下碗面。”
“不用了村长爷爷,我已经吃过了。”花染极力露出笑容,坐下以后就从背包里往外拿东西,“对了,我给大家带了礼物,不知道……”
“礼物就算了,花染你什么时候能把钱还回来?”年纪稍长的青年在几人当中表现得最冷漠,这时候开口也彻底把气氛弄僵了。
“栓子,你乱说什么!”花建国大声斥责孙子,花染已经低下头去。
“我说什么?我们家借了她最多的钱,可这两年她还了多少?我娶不上媳妇是因为谁?你病了不肯去医院又是因为什么?当初要不是你帮她把其他人的钱还了,她能走出村子?”栓子眼神厌恶地看向花染,“当初不肯嫁人,出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勾当,该赚不少钱吧?衣服穿得都是名牌了,却没钱还我们吗?”
“住嘴!”花建国气得手抖,随手抓起身边的烟灰缸就要朝着栓子砸去,“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爹都不敢这么和我讲话。”
“爷爷,不要。”花染吓了一跳,赶紧拉住花建国的手。
中年男人仍旧沉默地坐着,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这些场景。反倒是进了厨房的中年妇女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跟着劝阻花建国。
年纪稍轻的男子见事不好,赶紧推着自己大哥走,“大哥你少说两句,小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先上去吧,不要再惹爷爷生气了。”
“怎么,东子你还喜欢她?还奢望能娶她呢?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住口!”沉默良久的男人终于开了口,在他厉声呵斥中,栓子似乎也偃旗息鼓了。
“栓子啊,别撅了,快走吧,让你爷爷消消气。”中年妇女见花染拦着花建国,赶紧把大儿子拉走。
花建国身子骨没有过去硬朗,又不敢强扯花染这个女孩子,弄到最后只狠狠地把烟灰缸砸到了地上。花染进门不到五分钟就发生了这种闹剧,他只觉得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染丫头啊,栓子的话你别放心上。唉,晚上还是住你妹妹的房间,你早点去休息吧。”花建国和大儿子一起住,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孙女如今在镇里读书,花染如果回来一般会和她一起睡。
“嗯,我知道的。”花染勉强笑了一笑,强忍住眼泪,坚持着把带来的东西一一送到每个人手上。
“小染,你不要在意大哥的话,他最近在研究种菌子,成果不大好,心里有点烦。”
“我知道的二哥。”
花染知道栓子为什么会这样,所以也无法对他产生怨恨。当初十六万的借款,零零散散的部分都是村长家帮她还了,加起来一共有七万左右。虽然是村长,可花建国家也并不富裕,这几乎是他们全家这十几年的全部存款。
栓子年轻的时候也出外打过工,被骗去工地做了两年,断了两根手指不但没拿到赔款,甚至连工钱都没有拿到,最后又回了村里。
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向往外面的生活,所以很多人都像花染一样去外面打工。近几年虽然因为政府扶植高山村落建设,吸引回了一些人,但村中年轻劳动力依旧处于尴尬的境地。
年轻人少,年轻的女孩子更少,留下的男青年结婚成了大问题。出外打工的女孩子大多希望嫁在外面,出外打工的男孩大多却还是只能回来娶亲。像花染这种长得漂亮又踏实的女孩子,要不是身上背了那么多债,早就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花染明白,栓子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其实并非单纯因为钱,甚至不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追求。错就错在她不应该去做那种工作,还被栓子知道。她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是靠双手吃饭,后来才知道栓子说得并没有错。
花染整理着床铺,山里浓重的湿气让棉被似乎也没有那么松软——她已经开始怀念药店的小房间和白书一明快的笑容了。
“染丫头,睡下了吗?大伯想和你谈谈。”
花染愣了一愣,然后一边应着一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