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延尉丞上奏东莱刘无有非上之罪,并且列举出诗词中有暗喻、诽谤朝廷之时,刘宏眼睛顿时一亮,只不过他并没有提出质疑,而是想要看看底下众臣的意思。
可是,让刘宏没有想到的是,延尉丞只是刚刚挑起个头提交了证据,原本在朝上几乎一言不发木头人一般的宗正三卿,好似被剁了尾巴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凶悍的不要不要了。
三个老头很聪明的选择绕开“非上之罪”这个话题,而是有针对性的拿延办案避开宗正的僭越开炮,列举、查证、翻出宗谱对照,瞬间摆出好多证据,表明刘无是真正的汉室宗亲,状告延尉众吏没有查明正身,枉顾宗亲身份,僭越办案。
等这些证据统统交由灵帝刘宏过目的时候,刘宏霍然的发现,这个刘无就是昨夜歌谣的创作之人,而且宗正查明此人是自己的叔伯辈,更主要的是作为先帝欠下的债,还要他来还。
一想到赔偿,刘宏就感到肉疼,归还封地啥的倒是无所谓,天下大了去了,不少那一块地,也不差那点税收,但就这么白白送给人家,这可绝不是他的个性。
要知道,西园虽然一直都在卖官鬻爵,可受到清流人士的抵制,买卖并不是很好,只有十常侍的父兄子弟前来捧场,而且还是购买外地不起眼、极为廉价的官职,显有人花高价够买京师里的高级官职,这也是上朝时大臣这么少的原因。
皇宫里的用度与日俱增,简直就是入不敷出,得不到钱财维持如何逍遥自在,他刘宏怎能不急,现如今还要赔偿,这可真要了他的老命。
刘宏翻看着手中的双方证据,一直处于默不出声的状态,底下与蔡邕交好的大臣们,见平常不善发言的宗正三卿都站出来替刘无据理力辩,自然一个个挺身而出。
最先出头反驳非上罪的是五官中郎将堂溪典,他秩比二千石,统领禁卫军,属于实力派副版主,至于蔡邕好友群里权威最大的版主司徒杨赐并没有发言,毕竟延尉是他的下属,还要有所顾及麾下的感受,但他已经记恨上那个没事找事的夏延尉丞,准备此事过后一定要查它个水落石出。
随后跳出来的是“太尉派”代表谏议大夫马日磾,他的口才可是无比犀利,而且本职工作就是骂,自然不会顾及什么颜面问题,骂的“司徒派”延尉众卿那叫一个狗血喷头啊,甚至杨赐都被沾光弄个满脸彤红。
这几位大佬之所以开喷,是因为他们几人都参与了蔡邕正定儒家经本六经文字的事宜,更是有事没事一起喝酒玩耍的亲密小伙伴。
更何况,昨夜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今日又岂会食言?最主要的是,有着“司空派”的宗正三卿在前面替他们挡枪,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忌惮的,想怎么喷就怎么喷。
见自己直系下属马日磾都跳出来喊话,作为汉室宗亲的太常刘焉也不淡定了,毕竟在他的心目中,老刘家的人再怎么有错也是老刘家自己的事情,他延尉管天管地也就算了,可管到刘家人头上,这分明是啪啪打老脸啊,自然不惯孩子是又是一通劈头盖脸。
眼看着几位大佬公开亮相支持刘无,并且言辞犀利、不依不饶,而“司徒派”掌门人杨赐不但一言不发,而且还对下属延尉众卿目漏凶光,再加之上任司徒袁隗(正官职为太傅)称病不朝没人主持大局,没有了顾忌,剩下的各派大臣们也不甘落后,自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架势,几乎全都摆正炮口,一致炮轰“司徒派”底下延尉这帮子令他们讨厌的孙子。
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以皇甫嵩为代表的新生一派军方武将,他们的言词,铿锵有力,给出最后一击的潜台词:“要是不妥善的解决问题,不介意殿外用拳头说话!”
至于蔡邕和刘洪二人,只属于六百石的六品小官,没有资格上今日的早朝,只有议政的朝会,或是特殊时节召开的朝贺,才有机会参与其中。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一面倒的局面,倒霉催的下令擒获刘良的夏延尉丞立马气昏当场。至于是不是真的昏迷,众人也懒得计较,毕竟对方以这种方式认输还是可以接受的。
更何况,人家大佬还在那里看戏,都是同殿为臣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太过分了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