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雁秋往外一站,雨水果然就在她头顶上被分割开来,落在她十米之外的土地之上。林夕走入她的领域范围内,举目四望,她眼尖地发现不远处的树林以及灌木丛被雨水洗刷得叶片水润,显出一种格外暗沉浓稠的墨绿色。看样子不仅人会被妖雨所影响,花草树木也是一样。
他们循着尖叫声的方向走去,十一个人挤在一起,虽然十米的领域绰绰有余,但是因为心中的畏惧而忍不住凑得更紧。
他们绕着房屋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司机的身影,想要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却发现他们的来路已经被一股暗红色的雾气蒙住。隔着那片血雾,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尖细的嬉笑声,像是躲在暗处的妖魔,用垂涎三尺而又染满贪婪和吃欲的眼睛在凝视着他们。
胆子比较小的于吉几乎是立刻就腿软了,他哆嗦着想扒拉刘宏的肩膀,却被满身冷汗的刘宏一个激灵甩开了手臂,顿时一屁股坐在了泥泞的土地上。
一双干枯瘦弱的手臂摸上了于吉的手,如同婴孩啼哭的泣声在耳边响起,于吉死死地瞠大了眼睛,眼珠子上翻,浑身战栗地道:“鬼……鬼……是鬼!”
“林、林夕!林夕!救救我!救救我!”
于吉的惨叫声太过凄厉,林夕立刻反身朝着他身后劈出一刀,一只手猛然伸出拽住于吉的手臂,竟然硬生生将一个成年男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夕刀光一亮,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陡然森寒,略带凌厉的眉眼竟然染上了几分杀意。明明只是一个身量中等的少女,身上却带着巍峨如山的力量。她不通刀术,但是这不妨碍她的无畏与勇敢,她一刀砍下,眼前顿时爆开大片黑色的血光,那被砍中的人形怪物发出了尖哨一样的哭喊。
一只不过膝盖大小的人儿拖着被林夕从中间斩开的躯体,众人这才发现那是一个仿佛枯枝构造而成的孩童,漆黑空洞的眼眶里渗着眼泪一样的血。
“咿呀——”它朝着林夕怪叫,林夕面不改色地提刀,那小怪物便咿咿呀呀地拖着残缺的身体跑远了。
众人觉得心都凉了,苏莹雪死死地埋在章天阳的怀里不肯出来,韩雁秋毛骨悚然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是傒囊,外貌似孩童的怨灵,会哄骗路人跟它回家,跟着它走了,就会死。”叶青给出了解答,看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还死命抱着林夕不松手的于吉,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没有攻击力的,不必怕成这样。”
只可惜于吉听不进去,只想扒着自己唯一的救星,他情绪崩溃地朝着叶青大吼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差点死掉的又不是你!”
林夕被缠得几乎没法握刀,只能一把推开于吉,冷叱道:“站好了,你别作死,我就不会让你死的!”
握着长刀的少女就像那卡片上风华无双的黑衣刀客,她不是这里最美的女孩,但只要看她一眼,就会打从心里产生安心感。
“刘颖,张开结界吧。”叶青自然而然地牵过林夕的手,对戴着眼镜神情有些局促的女孩开口说道,“那血雾是阴煞之气,需要你的结界来抵挡。竖起结界和屏障,类似傒囊这样的小妖怪也不容易靠近我们了。”
刘颖拿出一支足有手臂那么长得羊毫,那大概就是她的武/器,她动作有些生疏地在空中画了一道鬼画符,蓝色的结界便将众人笼罩了起来。
他们顺着来路回到了停放公交车的地方,找到了司机。
准确的来说,是司机的尸体。
大概是雨势太大,司机想回来查看一下车子停靠的位置是否安全,免得车轮打滑从山路上滚下去。对他动手的不止一只妖怪,这一点连林夕都能看出来。因为他的肝脏、人脑、瞳仁都被挖了个干净,泥泞的土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鲜血被雨水冲刷,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这群在温室中长大的学生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场面?苏莹雪尖叫出声,几乎立刻就吐了,仿佛连锁反应一样,那被大雨洗刷得发白的皮肉和颅骨就像是刺伤眼球的尖针,于吉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昏了过去。林夕面无表情地抱着捂住脸痛哭失声几乎站不住脚的雁秋,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了。
“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不是说不到天亮,鬼怪们不会动手的吗?!”刘宏的性子本来就有些愤世嫉俗,这一晚上经历了这么多的烦心事,他的眼神越发阴戾暴躁了起来,“魑魅到底是谁?!自己去死不行吗?!一条命换大家那么多条命,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会做吗?该死的!自私的王八蛋!”
刘宏暴怒地踹了一脚车轮,发出了“磅”地一声重响。
林夕冷眼旁观,只是轻轻拍抚着雁秋颤抖的背脊,她对刘宏并没有多少好的印象,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却仿佛看不起全天下的人一样。他待人永远刻薄、傲慢,自觉得高高在上,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没有谁要理所当然地要为他付出,理所当然地容忍他的负面情绪。
不曾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又何必强求这个世界温柔待你。
叶青将一切嘈杂和悲嚎尽数抛之耳后,他靠近司机的尸体,从那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