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维唯哈哈大笑,以前从不敢想,冷面小阎王也有跟人说笑的一天。
萧恪自己也自失而笑,他也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开怀的时候。
走没多远,黑马也没排斥独孤维唯,她便胆气一壮,要求自己跑一圈。
萧恪犹豫不定,这马性子野,万一不服独孤维唯,中途脾气上来将人掀下马掉进湖里可怎么办?他虽会凫水,但现在毕竟天气寒冷,人在水里泡一圈可不好受。
独孤维唯在马上撒娇:“您放心,我打六岁就开始骑马,技术好着呢!再者说,我轻功好,见事不对也能很快跳下马,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恪只得把缰绳递给她,叮嘱道:“你可小心点,别逞强!”
“知道了,表叔!”
萧恪瞪她一眼,她这是嫌他啰嗦了。
二人严格算来的确是差着辈分,不说前先辈们的缘故,就是从万安大长公主这里算,其实也有些不合适。万安大长公主是萧恪的亲姑姑,却是独孤维唯母亲的亲舅母,将来真要成了亲,可怎么称呼好呢?
但时人其实对这些并不多计较。大魏之前多年乱世,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生存尚且艰难,谁还会苛责礼仪教条?
兼之胡人频频入侵,甚至占据中原江山,造成很多地方胡汉杂居。
胡人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传统多少影响了中原文化,综其原因,所以中原礼教并不严苛,甚至还挺宽容。
独孤维唯挥缰催马,沿着湖边小道渐渐跑起来,然后慢慢加速。
萧恪眼见她越跑越快,追了几步,大声叫道:“慢点,慢点,别着急!”。
眼见那马放开四蹄一溜烟跑远,再追不上,只得停下脚步,悬着一颗心不错眼盯着越变越小的黑影。
独孤维唯极喜欢这种奔跑的畅意感觉,轻轻拍拍马脖子,道:“大黑,再快点!”
黑马似乎很久没有放开了奔跑,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越发风驰电掣地跑起来。
迎面强劲的风扑在脸上,激得独孤维唯睁不开眼。而马儿四蹄滚尘,黑髭乘风,大有**八荒纵横之感。
她这里跑的畅快淋漓,萧恪那边却见马速疾如闪电,一颗心险些没提到嗓子眼。
他一瞬不瞬盯着一人一马,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黑影由大变再由小慢慢变大,逐渐马上人的脸孔看得愈来愈请,他才将一颗心慢慢放下。
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因握拳过于用力,指甲抵得手心隐隐生疼。
他不由暗自心惊,为自己汹涌澎湃的情感心惊。
自幼宫中生活波谲奇险,明枪暗箭,他也没有这般提心吊胆,患得患失。可是遇到这么个胆大妄为的丫头,竟让他尝到了生平仅有的滋味。
然而这份牵肠挂肚背后的甜蜜,也是生平从未尝到,其中的诸般美好,如一杯玉露琼浆,叫人欲罢不能,甘愿沉醉。
独孤维唯放慢马速,等到了萧恪跟前,眉开眼笑跳将下来,开心道:“这马速度”
萧恪突然上前一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独孤维唯看到他一双眼里残存的惊悸,听到他的一颗心砰嗵砰嗵乱跳,陡然明白过来。
他这是在担心她!
她心里油然而生的不知是什么滋味,甜蜜的、感动的、满足的
她这人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好一分,便想拿出十分回报,萧恪对她十分的好,她便不知怎么回馈的好。
心里软软的,身子也软软的,她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红唇凑了过去。萧恪急急含住了,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亲吻。
“冷吗?”萧恪拥紧她半晌无言。
独孤维唯摇头,缩在他怀里静静享受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黑马无人约束,自个儿溜溜达达,或者啃几口湖边的枯草。
二人在湖边相拥良久,独孤维唯面向湖边望着被微风吹皱的一池湖水,随口问道:“如果是夏日,倒可以在这里凫水。哦,对了,您会凫水吗?”
“会,幼时学过。”
静默片刻,萧恪又道:“年幼时,虞贵妃宠冠六宫,私下小动作不断,母后怕有护不住我的时候,便让我习武、学习凫水,以应变突发的意外。”
独孤维唯扭头看他脸上淡淡的神情,感觉一阵心疼,他年幼时应该经过很多次危险,才会视女人为蛇蝎,不让人近身。若不是自己厚着脸皮接近,恐怕会终身不娶也说不定。
扭过身子用力抱住他的腰身,道:“您幼时若能碰到岩伯该多好啊,他定能帮您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虞贵妃。”
“傻话!”萧恪揉揉她的脑袋:“其实大多时候她也占不了上风,母后不是没有能耐的,皇兄勇武和智计都不差,她也就能在我这里做做手脚。等我渐渐长大后,她便再也不能拿我怎样了。”
“那您被虞贵妃仍在枯井里是怎么回事?”
萧恪低头见她一双明眸里盛满的心疼,大感窝心,将她脑袋按在怀里,讲道:“那年宫里新来了个舒贵人,年方十五,先帝宠爱异常”
先帝贪恋舒贵人年少娇嫩的身子,渐渐冷落了虞贵妃。
要说虞贵妃此人,的确心计手段一样不缺,她先是极力笼络舒贵人,如同一个长辈一般,事事提点关照。
舒贵人毕竟年少,哪里懂得人心险恶,很快便将虞贵妃视作亲人。
慢慢的虞贵妃便常在舒贵人耳边说皇后与太子怎么欺负她母子等等,舒贵人听多了便生出几分敌忾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