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保罗说:‘用那充足的悟性去明白上帝的旨意,又知道怎样认识他,渐渐对他的知识又再增多。’
因此这便是上帝的旨意,这义人的离去,并非是凡人的错误而仅仅是上帝想念他,希望他能长随左右。
现在,这义人被接去,应当被记念;这个德行人离世,理当放在心上。他的安然合目是睡个长觉,等待着被上帝叫醒的那一日……”
“阿门——”
身穿着紫色法袍,头戴珐琅高顶法冠,手持权杖的阿道弗斯神父,祷告起来还挺像模像样。
当然,这原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顺带一提,神父身上的法袍法冠和权杖都是自带的,是他从阿拉贡逃亡时带出来的,属于高级神职人员才能用的奢侈品。
如果不是因为马格努斯强烈恳求,估计神父就会把这身衣服一直压在箱底,再也不拿出来。
而在神父的面前,则是已经哭成泪人的死者家属。
虽然有些不尊重他们,但这场面确实是让人难堪。
因为马格努斯是侵略者,这些死者的家属,他们的丈夫,或者他们的父亲,虽然不敢说一定是马格努斯所杀,但是绝对和他离不了关系。
假如有一天,一个强盗,一个恶霸,杀害了你的亲人,过几天却又假惺惺的请求你的原谅,你会原谅他吗?
九成九的人都不会吧。
这只是鳄鱼的眼泪,是一场虚伪的表演罢了。
不过,马格努斯也确实没想得到他们的原谅。
能得到神父单独祷告的待遇,这些死者都不是一般人,至少也是个追封的骑士。马格努斯让阿道弗斯神父来为他们祷告,完全只是为了收拢那些还活着的投诚的骑士的心。
至于那些数量更多的,但是却并没有人在意的征召农兵,他们的身份卑微,他们的生命更卑微,死之后能得到一位高级神父做集体祷告,这就已经是超规格的待遇,他们的家人就已经满足,还能指望着什么呢!
只是,这样浪费的时间也不少。
做集体祷告用了两天,然后是为战死之后追封骑士的骑兵单独祷告,就算神父业务再熟练,念悼词,加上赶路,一天也做不了几回。
事实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神父还有的忙。
但是,这也产生了一些很不好的影响。
那就是本地的教士。
布列塔尼的修道院,我们之前提到过,身处富裕的意大利的教宗根本看不上这片苦寒之地;所谓的修道院,都只是布列塔尼公爵随便划了一块地,然后不知从哪强行抓来几个教士装门面。
因此本地的主教——假如这个修道院长可以称为主教的话——他并没有什么地位。
当马格努斯兵临南特城下,这位主教第一时间就派了手下的教士前去觐见,马格努斯没见,之后,这位主教甚至亲自前往。
但是马格努斯依旧没见。
这就让主教感觉坎坷不安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地位,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玉,主教掌管着领地内信众的信仰,不是自己人坐上去根本不放心。
如果是其他人,主教让位也就心甘情愿的让了,反正这些年他收钱也收的够了,足够他愉快的度过余生——但是,打过来的是马格努斯。
这个杀人魔王。
单单是从圣马洛传来的传闻,那如风一般的标骑和从天而降的重枪,这就已经让主教吓得心惊胆颤,更别说在他亲自前往的时候亲眼所见的堆积如山的尸骸。
马格努斯拒绝接见主教的夜晚,主教整晚都不敢睡觉,就是生怕自己闭上眼睛,脑袋就要从身上搬家。
虽说欧罗巴确实有不杀教士的潜规则,但是马格努斯却是个从野蛮的英格兰来的野蛮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
到了后来,阿道弗斯神父到来,主教才松了一口气。
来了好,来的好啊!
赶紧来我这,只要打个招呼,我立刻就收拾包袱出门,什么都不要了,把修道院什么的都让给你,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神父也没来。
主教等了一日神父没来,等了两日神父还没来;一直等到现在,修道院就好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过来传递任何一条消息。
在这焦急的等待中,主教心中的恐慌伴随着时间在日益增长。
这很容易理解,举例来说,假如你是某一个重要部门的科长,而你的这个地位是依靠着你的上司才得到的。
然后突然有一天,你的上司被双规了,上面空降了一个领导过来。
这个领导过来之后,连续好几天都对你不闻不问,既不拉拢也不排斥,就是冷处理,你觉得如何?
肯定不可能啊!肯定是这个领导因为什么事情忙住了,等他腾出手来就是他整你的时候了!
而在中世纪,这个‘整你’还要更严酷许多。
例如说,砍头,绞刑,或者诸如此类。
兵荒马乱的时代,政治斗争的失败者绝不像和平时代还有着卷土重来的机会;就像是英格兰都铎王朝,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与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妹玛丽,最终掌控大权的伊丽莎白击败玛丽,就直接砍掉了她的头——她们可是亲姐妹!
而主教,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活够,身体康健的很,上帝他老人家还没到召唤他的时候。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
他又不是法兰西的兰斯大主教,他手里既没兵也没钱,就算是他的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