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的行动再次延迟,赵建军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身边只留下了张从心、石开,还有几个最亲近的勤务兵。
“老张,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很失败?老婆反对我,儿子反对我,下属也反对我。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百姓!你说我这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张从心帮他点了根烟,叹了口气,“咱们也是十几年的老同事了,在我看来啊,你们都没错。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完全正确的呢?你也别想不开,小赵他能为你挡下那一刀,他就永远是你儿子!意见不统一无所谓啊,你们之间的父子情还是在的。”
赵建军也是沉默不语,他看到赵明志为自己挡下那一刀,他的心中充满感动。
他毕竟还是自己儿子,不管再怎么吵架,他也依旧是自己的儿子。
而且他面对利刃毫不退缩,他不是个懦夫!
明白到这一点,赵建军只觉得心中充满欣慰。
“我心口疼,再给我两颗药。”赵建军的情绪一激动,心口又疼了几分。
张从心连忙打开药瓶,又给他倒了两颗。
“幸好这救心丸还随身带着,不然可难办了。”
“咳咳……我那瓶药还丢在营队里呢,这是前几天明志给我的。灾难发生了,只有他还想着这些细节。现在想想,明志他真是个好孩子,从小认真学习,从不给我惹事,作为个**,真是不容易。”
赵建军像是陷入了回忆,虽然心口疼痛,嘴角却带着笑。
毕竟是自家儿子啊,十几年下来,就算思想有了代沟,但是那份真情却是不变的。
“老张啊,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仔细想想,明志他刚才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我这么一心想要去救援赤海,是不是有些一意孤行呢?”
“所以我说啊,这世上的事啊,哪有绝对正确的?这世上的人啊,也不是非黑即白,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啊,大部分都是‘灰’的。”张从心看到赵建军能想得开,心里也非常高兴。
“哎,都怪我啊。怪我没给明志一些时间,我应该多跟他交流,多听听他的想法,不然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咳咳……”
赵建军剧烈的咳嗽起来,心口的痛苦似乎并未缓解。
“这样吧,一会我就和他好好谈谈,咳咳,咳咳咳……”
第一次,他目光充满希冀,感觉到了修补父子之间那深深鸿沟的希望。
——
“他死定了。”
隔壁屋子里,赵明志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嘴角微勾,眯着一双恶狼般的眸子。
“他吃的药不是救心丸,而是‘奋乃静’。是一种治疗精神病的药物,副作用会引起心跳过速,对于患有心脏病的人来说就是毒药。”
他没有任何愧疚和自责,反而一种昂扬亢奋的情绪让他的双腿微微战栗。
他的嘴角上扬,勾起一个越来越大的弧度。
“赵兄啊,我服了!我是真的服了!无毒不丈夫!赵兄你真是人中豪杰!”唐武举竖着大拇指,佩服不已。
“我唐武举很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个武夫罢了,能遇到赵兄,那是我的福气!甭说了,我唐武举以后就跟你混了!”
赵明志、唐武举、高尨、杨天齐、杨凡五人坐在这屋子里。
杨天齐也是颇为激动,“赵兄我跟你说实话,你昨天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以为然,我是真没想到赵兄你这么深谋远虑,这么……厉害!刚才广场上那场戏,赵兄你简直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很显然,刚才广场上的辩论只是赵明志蓄谋已久的一场戏而已。
这出戏的目的有四个,一是阻拦军队开拔,为后续计划争取时间;二是在全军面前说出自己的战略,让众人动心;三是提升赵明志在军中的影响力,塑造形象,为出任军队职务铺平道路;四是为了刺激赵建军,诱发他的心脏病。
“诸位,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说虚话了。这世界末日光凭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唯有团结一处,才能有所作为。赤海营就是我们的底子,只要掌控了赤海营,咱们退可建立根据地,不断增强武力;进可夺取城市,成为一方霸主。人活于世,不就是要活得比别人强?站得比别人高吗?我赵某不才,但是有信心带领诸位走好、走顺!不管前事如何,今天我们几个就是兄弟了,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
众人纷纷称好,野心之光把这屋子映得鬼影绰绰。
——
赵建军又吞了两片药,心口的剧痛让他蜷缩在沙发上,冷汗把衣服浸湿。
“赵营长,你这有些不对劲啊,我去喊医生过来!”张从心、石开等人都有些慌了。
“别喊……这儿既没药,又没设备……你不是难为人家医生吗?我忍忍就好,忍忍就好……”
“要不,我去把小赵喊来?他肯定也在担心你呢。”
“别……”赵建军紧咬着牙,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
在某个瞬间,赵建军产生一种明悟。
也许,这次心脏病复发,并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了……
连赵建军自己都惊讶的是,他此时此刻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心爱的赤海营,不是军队的未来,不是弃他而去的妻子,甚至不是祖国的命运。
他唯一所想的只有赵明志。
他给这个孩子的太少了,总是为军队的事情操心,没有时间陪伴他,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
但是还好,明志很懂事!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