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回家了,自打进了家门,玲子就感情复杂地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又略感陌生的家:
靠堂屋后墙摆放的那张八仙桌,不知用过多少年了,木料已经发黑。
围桌子四边摆放的四张长条凳,也象八仙桌一样,木料开始发黑了。
堂屋四面的木板墙和通往厨房间、两侧厢房的门框和门板,也都是颜色发黑的旧木料;
还有堂屋右墙边摆放的那张没上过油漆的旧木柜,连柜子腿都有些倾斜了。
最后,玲子的目光落在了旧木柜上摆放的电视机上。
那是一台上世纪八十年代生产的黑白电视机,至今最少有三十多年“机龄”了,而且早就不能收看电视了。
可是,父母亲居然还舍不得扔掉!
唉,穷苦人家,拿废物都当宝哇!
看着寒酸的家境,玲子心里生起了一种幽幽的凄楚和悲凉!
“妈妈,粽子包好了吗?”
打量完贫寒的家境,为了不影响母亲的情绪,玲子收藏起苦涩的思绪,开始与妈妈唠家常了。
玲子清楚地记得,以往没出去打工时,每逢端午节,自己都会和妈妈一起包粽子,现在的家境虽说贫寒,但回想起童年时的生活,还是激起了玲子包粽子的兴趣。
“哦,家里的粽子呀,昨天全包好啦!来,你看,茶叶蛋也煮好了。就等你回来过节呢!”
妈妈不知女儿的心事,乐呵呵地将女儿带回来的水果放到八仙桌上。
“玲子,要不要先吃两个粽子和茶叶蛋?”
放好东西,妈妈昵爱地看着大女儿。
“不吃了,中午吃饭时,大家一起吃吧。”
玲子也把手中的旅行箱放下来。
然后蹲下身子,“嘶啦”一声拉开旅行箱的拉链,接着就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
“妈,这是给你买的脑白金和燕窝;这是给爸爸买的两瓶‘二锅头’和两条‘云烟’;这是给妹妹的裙子和两件衬衫;这是给弟弟的两条牛崽裤、两;哦,这是我当保姆的那家主人,也就是王阿姨和王市长送给爸爸的‘茅台’酒和‘中华’烟。”
“哎哟,你说、王市长和王阿姨,还真给你爸送这么好的烟和酒哇?这、我们怎么承受得起呀!”
尽管昨天坐车的时候,玲子在电话中告诉过爸爸妈妈,王阿姨和王市长给爸爸送了茅台酒和中华烟,但现在亲眼看见王市长夫妇送的礼物时,玲子的妈妈还是激动得睁大了眼睛,说话也有些颤抖了。
“是的。这就是王阿姨和王市长送的!”
玲子不无骄傲地点头说:“他们还说了,叫我一定要代他们向你和爸爸、还有我们全家问好呢!”
“哎哟,这么大的人情!叫我们怎么报答嘛?”
妈妈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用手背擦擦泪说:
“那你回去时,我们拿什么送给他们呢?人家那是大领导吧?是不是比我们的县长还大?”
“比县长大多啦!省城的市长,可以管好多个县哟!”
玲子继续用带有骄傲的语气回答,好象她也沾了王家多大光似的。
“哦,你看怎么办,明天你回去,我们给王市长家送什么呢?”
想到回礼,妈妈真的着急犯难了。
“看你愁的。妈,你别担心,市长家什么都有;我们呢,什么都不用送。我把你的意思带到就行啦!”
玲子安慰着妈妈,接着问:
“中午饭都做好了吗?”
“唔,等你爸回来,炒两个蔬菜就好了。鸡鸭鱼肉什么的,昨天都做好了;粽子和茶叶蛋也是现成的。你现在回来,可是家里的客人了。你就只管吃现成吧。”
妈妈慈爱地看着大女儿。
嗯,从个子上看,玲子虽说跟出去打工时没什么变化,但她的皮肤明显变白了,脸蛋子也长漂亮了,穿着呢,可是比出去前洋气多了!
“玲子,来,你喝口水。”
妈妈一边开心地端详着女儿,一边倒了杯凉开水给她。
隔一会,玲子的爸爸回来了。
一看就知道他是从地里回来的。
在他手中的篮子里,装满了青菜、豆角、茄子和青椒。
而且,篮子里的蔬菜上,还沾着点点滴滴的露水。
“爸爸——!”
见父亲进门,玲子亲热地叫了一声,便上前接过了爸爸手中的篮子。
“哦,玲子,你到家啦!昨天坐一天的车,还在县里住了一夜,很辛苦吧?”
爸爸慈祥地看着女儿,随即掏出一包廉价香烟,习惯性抽出一只含在嘴上,拿出打火机点燃了。
“爸,今天过端午节,你就别抽那种便宜烟了!”
玲子见父亲还在抽三、四块钱一包的烟,心里隐隐作酸。
她把篮子递给母亲,随后快步走到桌子跟前,拿起市长夫人昨天上午亲手送的两条“中华”烟中的一条,准备撕开包装给父亲抽。
只是,玲子从来没抽过香烟,也没开过整条香烟。
她不知道整条香烟应该怎样撕开,所以,折腾了好一阵,也没撕开包装上的塑料纸。
“哎呀,玲子,爸爸怎么能抽这么好的烟呢?这是你买的?!”
爸爸看见女儿手中拿的是“中华”烟,忙上前阻止女儿拆那条“中装。
“你女儿现在出息啦!这烟是她做保姆的那家的领导,也就是省城的王市长夫妻俩送你抽的!他们还给你送了两瓶‘茅台’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