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正在下坡,天清气朗,一对少年男女一前一后的迤逦前行,中间相隔了大约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走在前面的少年上身着一件干净清爽的白衬衣,下身穿一条宽松适度的浅蓝色牛仔裤。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的踱步前行。偶尔驻足望一望天,或看一眼人行道旁的花树,仿若在闲庭信步。
后面的少女则有些狼狈,她背上,身前还都有些沉重,还有些硕大,双双挂在她那瘦弱的身体上。乍一看,就像是两块面包片夹了根火腿肠。
不止于此,她还好忙。
她左手捏着一个撕开的信封,手腕上还挂着个塑料袋。袋子里塞满了厚哒哒的书信,几乎清一色用的是粉色系信封;右手则捏着几页已经展开的信纸。
她一边走路,一边看着书信,正大声郎读着。
偶尔脚下不平,她便会一阵踉跄,已经因此扑倒在地好几次。前面的少年就会在这时回头,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目中隐有无奈。
少女毫无所觉,爬起来继续念。
开玩笑,这么多情书得念完了才能回家啊,争分夺秒懂不懂?
落日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那两道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却始终形影不离。
“白天的你冷若冰霜,对我视而不见。但是就是因为你这样子,真的好有个性,才令我对你情根深种!爱情里无智者,我就是那个傻子,所以我无怨无悔的喜欢上了你!”
“学霸,我每晚都会梦见你。每每午夜梦回,想起梦中的你对我温柔的笑,我失眠了。我得了严重的厌睡症,怎么办?!怎么办?!”
安然一手捧住她悄mī_mī笑得打滚的小心肝儿,一手紧抓着那几页正散发出幽香的粉嫩信签纸,扯开喉咙,声情并茂的嘶吼道。
她面上紧皱起淡淡的柳叶眉,好似肝在痛、心在颤。清秀的小脸儿也已经扮作了苦情状。 壹看 书 w ww ·1ka hu·她嫣红的小嘴儿微张,一张一翕之间,吐出的清脆语音抑扬顿挫。
偶尔念到柔情心伤处,还假巴意思的啜泣两声;情绪激动时,则拽着衣襟声嘶力竭。
不是安然做作,委实乃是走在前面的那个智障青少年要求她这么做的。
那智障说:“既然是情书,你不动之以情的念给我听,我怎么知道这是情书?不然,我只好当做作文交给老师了。”
交给老师那不得害了多少小姐姐?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他妹妹,小姐姐们没胆直接往那高冷智障青少年的书桌里塞信,知道她性子软,纷纷拜托她转交。
结果给自己惹麻烦了。
唉---,反正都要给他念,带点表情的念给他听也不会少块肉。
安然蓦然有种正在挽救天下苍生的豪迈感。
“这是一种病,但又不是病。可说它不是病,它却又是病。是病非病,我愁啊愁,愁就白了头。这个病,自古有之,不是我的杜撰。它闻名遐迩,名曰‘相思\。”
“说相思,相思苦。苦情处,肝肠断。学霸,它就是那断肠的毒-药啊!”
“我中毒了,中得好深好深!学霸,你能给我解药吗?我遍访名医,大夫们都说,你就是那世上唯一的灵丹妙药,只有你才能救……”
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咬牙打断了安然:“下一封。”
“这封还没念完吶。”安然瞬间恢复常态,又小跑几步奔到少年面前,将信纸抖给他看。
她眉开眼笑的殷勤说道:“瞧,只有一小段了,很快就要念完了。”
“我说下一封!” 少年微有些恼怒的瞪视着她。
“……我正-念得投入呢。”安然似乎意犹未尽,嘀嘀咕咕:“这封情书写得还挺好的啊,这是我多年来见过的写得最好的一封了,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这位小姐姐嘛?”
“反正你很快就要出国了,趁着出国前谈一场恋爱啊,既是庆祝你的高中生涯圆满结束,又祭奠你的青春一去不返。”
情书看多了后,安然对文字的鉴赏功夫有了大大的提高。加上多年来她又帮着胡为写了无数封回信,在他的严厉督导之下,阴差阳错,她用词遣字的水平也是突飞猛进。所以与小学时候一比,早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
听听她的用词,祭奠?
哼!
胡为的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十分不乐意的哼哼。
他最近的心情,莫名其妙有些烦躁。
一想到自下学期开始,他以后上下学就再没了身后这个会说话的玩具了,他还挺不习惯的。所以此刻听到安然这么一说,他更觉不爽。
安然最近的心情却出奇的好。
自胡为确定了出国留学的日程后,她每晚都掰着手指头数着黎明的曙光到来的时辰。
故而,这段时日她对待胡为的态度特别特别的好,给他念情书再也不是从前那样心不甘情不愿了,完全是投入全身心在卖力表演啊。有时候都快要沉迷角色,无法自拔了。
当然,安然只能暗戳戳的爽,面上丝毫没敢表现出来。
嗯,哦哦还有,因为要分开了,所以她如今看胡为特别顺眼。
此时的安然正背对着斜阳。
于是,面前的智障青少年,他俊秀的脸庞就恰恰好,沐浴在灿烂如火的光影里。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零零碎碎。
山似莲花艳,流如明月光。
胡为那抿着唇板着脸的严肃模样,安然觉着有点令她目眩神迷。
可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