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道。
邵卿皱着眉头看了看岸边严重浮肿的尸首,他只能从这具尸体身上的官服推断出裴世庆的身份。
李斯年冷冷地看了一眼裴世庆的尸体,心中古井无波。
这时,邵卿转过头问道:“李司直,你说那个差点儿杀死你的人事先发觉了黄河决堤,所以先逃了?”
李斯年点了点头,道:“是的。宫墨武功高强,以属下判断,此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通络巅峰。”
邵卿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问道:“既然李司直和裴世庆有那么大恩怨,为何李司直在裴世庆失踪前一天去裴府找人的时候,那个宫墨没有对你动手?”
李斯年知道自己的说辞漏洞百出,而且此次行动也是在匆忙间制定并执行的,所以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以邵卿的能力,只要深入调查,不难查出端倪。
“当时他们以为是属下挟持了裴家的人,所以没有敢轻举妄动。”
“那么,到底是不是李司直挟持了裴家人?”邵卿的目光宛如鹰隼一般盯着李斯年的脸。
不过,李斯年对自己表情的管理还是很到位的,他平静地说道:“不是属下干的。”
“那李司直认为会是谁干的?”其实邵卿心中对这次事件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他不相信有人能在李斯年的眼皮底下将三个人无声无息地带出驿馆。能够无声无息地做到这件事儿的人,只有当时身处驿馆的李斯年,而且,李斯年身边一定还有帮手。
“邵大人,属下真的不知道。”李斯年仰起头,直视着邵卿不卑不亢地说道。
邵卿知道自己不可能从李斯年口中得到任何答案,而且他也不想追究此事。毕竟裴世庆已经死了,那么窦博遇刺的案件也就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因为他也知道刺杀窦博的就是裴世庆。于是邵卿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李斯年,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李司直了!看来这次本官是白来了一趟了!”说罢,邵卿转身对陪同而来的河南府司官员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李斯年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刚刚邵卿继续追问下去,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么,裴世庆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黄河古道呢?原来,李斯年在得到裴世庆的认罪状以后,还是没有饶了他们的性命。他将裴世庆的尸体丢进了黄河古道的洪流中,设计出裴世庆丧生于洪患中的假象。而裴丕严等人的尸体则被秘密地埋葬在了武牢关外的一处山坡上。
第二天,邵卿叫上了李斯年,来到了窦府慰问。
窦怀妍听闻邵卿来了,开心的不得了。她在自己的闺房中整整打扮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给自己仰慕已久的“心上人”留下好印象。
窦府,大堂。
“窦夫人,节哀顺变。”邵卿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氏安慰道。
张氏一脸愁容地说道:“邵大人,亡夫死得不明不白的,您可得给我们窦府做主啊!”
李斯年看在眼里,知道张氏这是在演戏。但是他可不能戳穿,更不能露出一任何端倪让邵卿发觉。于是,他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品着茶。
邵卿看了看李斯年,然后对张氏说道:“窦夫人,其实,杀死窦都尉的主谋已经死了。不过,凶手却可能已经逃走了。”
“什么?那个主谋是谁?凶手又是谁?”张氏露出吃惊的表情问道。
邵卿之所以来窦府访问,是因为他怀疑帮助李斯年的就是窦府的人。不过,看到张氏如此“精湛”的演技,邵卿也不得不暗自叹息。
“主谋应该是裴世庆没错,不过此人已经遭到了报应,死于前几日的洪患之中。至于凶手,朝廷会尽力去追捕,还请窦夫人放心。”
张氏听完哭得更加伤心了。邵卿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些安慰的话语,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女子的声音:“伯娘!”
听到声音,李斯年眼前顿时一亮,急忙看向堂外。那女子正是让李斯年一见钟情的窦怀妍。
窦怀妍走入大堂站到张氏身旁安慰道:“伯娘,您别难过了。”
张氏渐渐地止住了泪水,说道:“妍儿,你怎么来了?”
窦怀妍有些羞涩地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邵卿,说道:“那个,妍儿见伯娘哭得如此伤心,便进来看看。”
张氏又岂会不知这小姑娘的心思,她不漏痕迹地说道:“还是妍儿体贴伯娘。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理寺正卿邵卿大人。那位就是大理寺司直李斯年。”
窦怀妍的目光好奇地望向邵卿,然后对邵卿姗姗施礼道:“怀妍见过邵大人!”
“窦姑娘,你好。”邵卿微笑着说道。
李斯年刚要问候窦怀妍,却见到窦怀妍的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瞄向邵卿,完全忽视了坐一旁自己,这让他心中不禁抑郁起来。他瞥了一眼正微笑着和窦怀妍攀谈的邵卿,又看了看窦怀妍喜笑颜开的表情,心中竟生起了浓浓的醋意。
这时,李斯年感受到了张氏投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中带有略微的同情。这让李斯年的内心更加难受了。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邵卿和窦怀妍的交谈:“大人,属下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窦夫人,窦姑娘,失陪!”说罢,也不等邵卿回应,他就转身向大堂外走去。
这时,李斯年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窦怀妍不满的声音:“这人怎么这样啊?太没礼貌了。”
“怀妍!不得无礼!”张氏呵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