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倒一扫好几日大气都不敢出的惊惶模样。金钏儿便去传宝钗,蕊官和玉钏儿
便一左一右伺候弘昼……一不多时,金钏儿已是引着宝钗上来。那宝钗款款下拜,
口中只软语道:「子新年吉祥,千岁金安。」
弘昼笑着抬眼看她,却见她梳了云遮月的流海发髻,插一支乌木簪子,穿一
件十字格的收芯绵袄,里头是通体一件绣纹内绒裙子,束一条宫绦,颈子上戴一
个金项圈,领口还系着一条狐尾围脖……虽是依旧有那落雁之姿仪、雍容之气质,
但是瞧着打扮,却是颇为常朴素常,不露身姿、遮掩风月的。
饶是弘昼,也是看的心里不由得一奇。以他忖度这宝钗一片细致锦绣的心意,
既是特地来伺候自己早点,用心良苦,便知道金钏儿、玉钏儿等贴身奴儿,总要
回了自己的。既是这番用心要取悦自己开心,不论自己怎生发落怎生随性妄为的,
她总有三分可能要被自己叫上来伺候,这叫上来伺候,也总有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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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要陪侍自
己,供自己玩身子的……便是一大早的,不奸插淫辱,这摸摸玩玩,揉揉蹭蹭的
也是常有的事。以她聪慧,虽不至于刻意妖娆妩媚的打扮,但总该晓得用几分风
流,着几件得体的衣衫饰品,这也是伺候自己的道理……只是瞧她今儿这身打扮
装饰,乃至胭脂眉眼,竟是好一朴素常,也不衬姿用媚,竟好似忘了这一节,
这岂不是奇怪……以这宝钗的谨慎聪慧,难道真的只是来给自己在厨房里做做厨
娘?
他虽有些讶异,到底也是小事,也懒得问,只招手笑道:「难为你一大早折
腾了,你来陪本王坐着……你自己可用了早点了?」
那宝钗也不惊惧,羞红了脸蛋款款起身,乖巧进前来,就在弘昼的身侧坐了,
自然也不敢躲闪,将个温润的身子轻轻的伏在弘昼身上,依着规矩,将一侧胸乳
隔着衣衫,轻轻的蹭上弘昼的胸膛,却羞涩低头道:「钗儿在楼下用过了……是
钗儿背晦了,子不让请安,偏偏有点不安,才来给子伺候个早膳……僭越鲁
莽些个……子可再用些?」一边说着,一边忖度弘昼脸色,又拿起调羹,喂弘
昼喝了两口粥。
弘昼笑道:「你有什么不安的……是了,本王上次用你的身子也是有日子了
……不过你也不是那等子敢强要恩宠的人,却有什么不安?」
宝钗听得倒是羞的一颤,只是低头思量了一下,又替弘昼撕开一个春卷放在
调羹里敬上,才勉强笑着,却是颇敢出口,只道:「子取笑了。钗儿怎么敢想
那些,钗儿什么都不敢乱想,只是隐约觉着子这几日心绪不安,钗儿一个女孩
子,能有什么替子分忧的。说身子也不过如此。子还少了女孩儿来悦乐么?
本来是要去顾恩殿外头磕头的。听说子在这里……说句该责罚的话,这里到底
情妃姐姐新去,阴沉沉的,有些鬼气……子是慈善人,或是念及了情妃姐姐的
好,有些难割舍,只是据我看来,一则情妃姐姐有罪是实,便是个糊涂人,担待
不起『可惜』二字;二则情妃姐姐也罢,我们也罢,到底是卑贱性奴,子若为
我们劳神伤了身子,那罪过起来,在那世里姐姐也承受不得;三则古人云逝者已
逝,大年初一的,子还该高兴欢愉,尽兴敞怀,我是想来想去,乍了胆子,才
想来……侍奉子用点好的……若错了,子只管教导惩罚钗儿,钗儿必无怨的。」
弘昼不想这宝钗心思细密聪慧、倒也有几分胆色,敢当面来劝谏自己,听着
语调虽柔缓,却字字句句皆是园中她人说不敢言者……细思想来,竟是一片虔诚,
只盼自己开怀的意思,倒也不免感动,脸上却不肯带出来,又在宝钗服侍下用了
几口稀粥,才换了话题道:「你们昨夜玩儿的可好?」
宝钗点头笑道:「凤姐姐是耿心园子里姑娘们有些拘束惊惧,倒不了子
的意,才有心筹备,要大家尽兴乐一会子,不过是喝些酒水,说些令牌玩笑…
…除夕旧岁应个景儿。子心下烦闷,不肯赏光,否则,子来领我们尽兴一欢,
却才是最好的呢。」
弘昼已是咽下米粒,从金钏儿这里取了一杯茶来漱口,才道:「到难为你,
昨儿睡的晚了,今儿还早起……这羊奶和面作馒头,却从未尝过,也是新鲜…
…」
宝钗听弘昼如此赞来,倒是展颜,此刻一笑之下,竟有七分小女孩家才有的
烂漫天真,抿嘴道:「能得子这句话,我便是几日不睡,都暖心了。只是这是
临时抱佛脚弄的,子不啐,我都脸红……就是昨儿晚上,喝了点子酒,有点错
过了困头睡不着,便起来看书。那《醒园露笔谈》上说,以前中原从无羊奶,只
蒙古人才用羊奶,以前蒙古从无细面,也只有中原才有细面;后来那元世祖过长
江,才有将羊奶着细面做馒头,却是颇对世祖口味,赞那厨子好庖厨呢。钗儿
也是纸上谈兵,看了那故事觉着好玩,一时就是小孩子心性,想试着做做。厨房
里新鲜羊奶只有一小罐儿,都拿来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