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伤上了战场。
玉微勉强镇定了心神,告诉自己祁舟辞不会有事,他说过让她等他。
他从来没有食言过,她该相信他。
她安下心,坐在房间里安静地缝制小孩子的衣物。
这是她最近几个月闲来无事学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玉微依旧低头缝着衣服,但是布料上却是一片杂乱的线头,衣服没有半分衣服的模样,更像是一块碎布。
她的心乱了。
忽然,敲门声骤起,她敛了敛心神:“进。”
……
张誓居应声推开门,玉微正低垂着温婉的眉目,在一针一线地缝制着衣服。
布的面积很小,料子柔软,看得出来是缝给小孩子穿的。
看见张誓居进来,玉微停下了穿梭在布料间的针,微微一笑:“张副官回来了?”
她往张誓居身后望了望,疑惑地问:“夫君呢?”
她的眉目温婉,神情雀跃,俨然一个等待出征丈夫归家的温婉妻子。
张誓居想说话,可是嗓子里却仿佛堵着一块巨石,那巨石随时都会压下去,压得他窒息。
他嘴唇翕动,却半个音节也发不出。
张誓居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玉微不敢猜测心里那个念头。
渐渐的,张誓居长久的沉默像是引燃玉微心里那颗不定时.炸.弹最后的导火.索,炸.弹爆.炸后燃起的滚滚硝烟弥漫在她眼前,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突然站起身,站直了身体:“告诉我。”
“夫人。”张誓居在玉微陡然凄凉尖厉的声音里软了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玉微后退一步,捏紧了手里的针,针刺进了她的指尖,鲜红的血溢出,她却恍若未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张誓居:“你告诉我。”
张誓居看着玉微因为站起来,明显隆起的腹部。
那是参谋长与夫人的孩子。
是参谋长的遗腹子。
张誓居看着玉微的腹部,仿佛看见了纷飞的战火中祁舟辞刚毅沉稳的眉目。
他说:“这是我们的家国。”
他说:“万千百姓都渴望有一个平静的家国。”
他说:“家国不能被敌人占领,我们不能成为奴隶。”
他的眉目燃烧在四起的硝烟中,傲骨铮铮,刚毅不屈。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参谋长引开敌人,潜入敌方内部,引爆坦.克的画面里。
爆.炸的坦.克引燃了a国军队里仅剩的石油,燃烧的石油蔓延,引.爆了a国所有的坦克。
火势以燎原之势散开。
明明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他却在漫天的火光里,恍惚间听见了参谋长的声音:“照顾好夫人。”
此刻夫人就在面前,他却无法开口。
他张了张唇,微弱到几不可察的声音吐出:“夫人节哀。”
针深深的扎进了玉微手里,有红色的血不断溢出,滴落在她缝制孩子衣服的布料上,她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她听错了?
她一定是听错了。
张誓居几乎不敢对上玉微那双错愕的眼睛,他低下头,不敢有所隐瞒:“参谋长……”
玉微蹲下身,抓紧张誓居的手臂:“我听错了是不是?”
她手上的力道在这一刻大得惊人,连张誓居都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但他却仅是皱起眉心,不敢多说一句话,呼吸声都放轻,生怕惊动了玉微和她腹中参谋长唯一的血脉。
玉微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站起身往外跑去。
战火后的海城千疮百孔,硝.烟弥漫,满街上都能看见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抱着自己的孩子家人或哭或笑,或喜或悲:
“我们胜利了。”
“我们不用挨打了。”
“我们有一个和平的国家了。”
不绝于耳的是欢呼庆幸声,玉微跌跌撞撞地跑过断壁残垣的街道,似喜非喜:
祁舟辞,你听到没有。
我们胜利了。
我们得到和平了。
可是祁舟辞你在哪里。
玉微抬头,天色正好,晴光潋滟。
她刨开一堆又一堆来来往往的行人,奋力奔出街道,当再也没有力气时,入目的是弥漫的滚滚硝.烟。
硝.烟下,面目全非的尸体与冰冷坚硬的枪.支坦.克交融在一起,燃烧在明红色的残火里。
满目疮痍。
玉微低头,脚下是鲜血汇聚成的溪流,带着滚烫灼热的温度,灼伤了她的脚。
她蹲下身,一点点刨开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坦.克,翻找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她想找祁舟辞。
有尸体的手臂与身躯分裂①。
玉微僵硬的目光一侧,断臂在身躯不远处,她捡起那手臂为死亡的士兵拼上。
两国交战,无辜的终究是百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