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峰看了看身下的马车,古董一样的木头轮子,四根木棍支起一块布就算是了车棚。自己好像秋后被掰下的苞米棒子一样在木板上颠着个。
“关胖子可真好命啊。”桃晓在旁边不忿的给出一个笑容,嫉妒的看了看前面车上的另三个人。
商峰笑了笑,捂着鼻子以免吃进太多的灰,关伏庸这个关相的‘族侄’自然有些好处,但是也不能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揍啊,胖子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我说这铁路离朵颜城就这么几十里,为什么不往北修一点呢?”镔铁揉了揉屁股问道。
“因为露国人修这条东古铁路时,为了全面控制铁路,故意避开了古国的重要城镇,朵颜城,额城,聆湖塔……,所有这些古国原有的重要城镇,都不多不少的离开了铁路几十公里。至于这东古路上的新建的城镇,我们也见识过了,到有一多半都是……”
商峰眼睛遥望着辽阔的原野突然停住了,一瞬间,他的耳朵里只有马车的吱扭声不停的响着。
“不就一多半都是露国人嘛?这有什么可忌讳的。”桃晓哼了一声。
商峰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好像都缩到了嗓子眼。他歪歪头,手用力指着左前方,“不。是更让人恶心的东西。”
路旁一片庄稼被砍倒后已经垫上了碎石,看样子是要修一条昂昂溪到朵颜城的铁路。就在那路基边上,空荡荡的戳着不少杆子,杆子上插的是血糊糊的人头,血迹半干涸在狰狞的面孔上,蜷曲的辫子像死去的毒蛇抽搐卷曲着,脸孔上死灰与绛黑色混合着,说不出的晦暗阴沉,旁边镔铁已原封不动的把早饭吐了个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桃晓皱着眉头问道。
“那啥呐些个人头吧,有的是胡子,有的呢,谁知道是不是胡子。反正叫俺们新来的乌大人个抓住的,就都全给咔嚓了,完了插这疙瘩吓唬老百姓呗。”赶车的把式回答者。
“乌布政使?我记得刚才刘大人对他评价颇高啊。”商峰惊讶的转向了镔铁。
左卿冷笑一声,“乌大人下车伊始,刘大人只听说布政使大人做事雷厉风行,恐怕还来不及知道他杀人也是如此雷厉风行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上位者又有谁不是心狠手辣呢?乌大人四十岁就当上了一省的布政使,听说那可是方相爷举荐,徐总督保奏,嘿嘿。”
商峰自然知道方相爷是谁,方项城现在是古国重臣,甚至说是将来十年内唯一可称为重臣的人。他们去年年末离开东省的时候,东省已几乎都是方系人马,混同江、延江、承运三省的巡抚、布政使几乎已都是这位方相的门下,徐总督更是方项城的莫逆之交。
“方相爷,就是方项城?”镔铁却对国内不太熟悉。
“是啊,方项城现在已经拜相,主管外务部。”左卿脸上分明有一丝不屑。
“他怎么主管外务部?方项城竟已不是京畿总督吗?”镔铁瞪大了眼睛。
左卿笑笑,“诸位不会连去年的火羊年政潮都没听说吗?”
“只听说似乎和屈西岩有关。”商峰道,他当然知道个门清,但自己现在号称是旗国留学生。
“正是,诸位恐怕也知道,霓露战争之后,朝廷终于有切肤之痛,于是律政之议几乎成为朝臣的共识。只是……”左卿摇摇头。
“只是什么?”镔铁问道
“朝廷做事,不但要问这件事该不该,更要问这件事由谁来做啊。”
商峰接着他的话,“所以方项城和屈西岩斗了起来?”
“是啊,本来屈西岩携清流之名,又有岑秋溟这样得力的臂助,已然占了上风。只可惜!可惜岑秋溟自己不谨慎,居然被人找到了他和庄北海沟通的证据。”
“庄北梁?当初土狗年鼓吹变法那位庄北梁?”
“是啊,我也奇怪,虽然岑秋溟以律政派自居,但他岂会不知道白京城里那位西琪老主的脾气?谁和庄北梁有瓜葛,岂不是就触了逆鳞?可是他那张合照却不会假。”
“偏偏这个是最容易作假的。”商峰哼了一声,“哦,我们在旗国看的多了,不要说和庄北梁的合照,就是和旗国伯理玺天德的合照都做的出来。”
“原来如此。”左卿一脸惊讶,随即抚掌大笑道,“不过方项城也没捞着好去,他急切要掌大权,却忘了他那北土六师早已是寒族贵人眼里的钉子。他是拜了相,只不过北土六师现在却已经不姓方了。”
商峰知道左卿只是一知半解,方项城拜相,固然是明升暗降的老法子。但那也是因为古国的官制要变,律政自然是要仿照罗洲,不拜相将来怎么能当上总理大臣?何况北土六师虽然是名义上归了陆军部,但方项城在六师军队中的威信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正是因为他名义上让出了北土六师的指挥权,才得到了东省那么多巡抚布政使的位置。方项城确实手段非常。
“东省都是方氏人马,那秦巡抚?”镔铁皱皱眉。
原来镔铁也不全是书呆子,秦树模自湖阳得关然亭提拔,自然是关氏一系,那秦巡抚的地位实在可疑。商峰一阵感慨,其实古国又有几个笨蛋呢?人都有这个毛病,觉得自己聪明罢了。商峰也记得,自己离开古国的时候,混同江巡抚还是程纯如,这一段故事就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耳边却听左卿继续说了下去。
“秦巡抚和乌大人其实都要多感谢屈西岩。还是说回到火羊年政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