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老夫是三岁孩童吗？”

“夫子当然不是三岁孩童，但夫子的愿望却真的像孩童一样天真。我早和夫子说过，现在的政权就像是摇摇欲坠的大厦，不修，当然早晚要垮，如果修的太着急，散架也许更快。但慢慢修就真的能修好了？修补的代价远远超过重建，那为什么要修补，谁又能来修补？就算现在的皇帝不是异族，这国家也避免不了他应有的命运了。”

关然亭的眼神空空的，半晌嘴里喃喃道：“一生蹉跎，原来不过是镜花水月”。

“非也，老人家兴教育，办实业，行新政，那绝不是镜花水月，种子播下了，就不怕衰草被烧成灰烬。一生一世，为国为民，那还不够吗？非要使枯草重生才算是功绩吗？”

商锋走出关府的时候，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关然亭没派人抓自己，说明不管为什么，这一番话后，关然亭已是心灰意冷，懒得再为难自己。但自己当真就能让老头子刮目相看吗？他能感觉到，关然亭就像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正散发出特殊的颜色和味道。但越是这样，将死之人的眼神越难敷衍，就像身后那夕阳的斜晖，阳光刺在背上……

商锋扶扶额头，虽然夏天还残存着一个尾巴尖，但树叶已苍老，野草已黄了稍……

“商先生终于又来白京了。”

“你怎么会在这。”

商锋连忙回头，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站在身后，笼在温热柔媚的余晖中，四散飞扬的头发在阳光和风中飞舞着……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做什么？”

商锋揉了揉额头，自己想不出鸟居云林有什么来找自己的理由。

“我……父亲想见您。”

“你父亲？”

“确切的说，是我的养父。”那双眼睛闪了了闪，“霓国驻古国使馆武官，青木将军……”

商锋压抑住了心中极度的惊讶，霓国使馆的青木武官……，他的头脑里电一样闪现出楚绶卿的话，‘霓露大战的时候，霓国在东省成立了数个‘特殊任务班’，此后霓国的间谍人员都自称‘特务’……我听说创立特殊任务班的人现在来古国做了使馆的武官……’

莫非就是这个青木？商锋心里不停的思索着，他见自己要做什么呢？想要得到什么情报？

不知不觉中，商锋已随青木云林来到了使馆街。

“就是这家了。”

那是一家豪华的弗式餐厅。

一个微胖中年男子正坐在桌旁，下三白的眼睛却溢出气质非凡的温润，一双浓眉连同他身上的衣着都是一丝不乱。

“欢迎商君，听说您自幼留学西洋，所以选了这家弗式餐厅，希望您能够合意。”

极其流利悦耳的华语，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态度。商锋不禁愣了一愣，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考虑国家和背景，实在是能让人好感油然而生。

“多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吃古国菜。”

商锋坦然坐在桌边，“不知青木将军相召，有何见教。”

那人神采飞扬，“‘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

“青木将军过奖了……”商锋笑笑，“这句话我们两个都当不起。”

“哦……”青木怔了一下，洒然而笑，“这话是圣人说的，在下自然当不起。但商君开东洲之先河，能够兼容并蓄，在太珩学堂招收女生，实在是令人耳目一新。我观商君言行举止，实在是无一处不合君子风范。青木由衷敬佩。而小女更是敬仰钦慕。”

青木站了了起来，深鞠一躬，“其实我这次见商君，是替小女相求一事。云林希望能够入读太珩学堂。请商君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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