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地流下来,心中一股难以抑制的哀痛顿时如洪水般倾泻,越是靠近那个寝殿的哭声,那份痛就越是清晰。葭妃恨他这个儿子,他也恨葭妃,可到了此刻,只有亲身骨肉分离的痛楚。
“王爷节哀,娘娘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了。”跪着的太医抬头便见到满脸是泪的宸王步步走近,不免开口劝道。
寝殿的门打开,宸王神色光顾地走进去。所有人都沉浸在哀痛中,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宸王已经伸手掀起葭妃床前笼罩的帘子。
“王爷,别看!”阿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葭妃虽不受宠,但一直都是艳压后宫的那一个,不然当年皇帝也不会对她一见倾心。
如今葭妃就躺在床上,面色发黑,一头乌黑的头发掉得露出白森森的头皮,整个人都脱了形,只有一层皮覆在突出的骨节上,哪里还像个人,简直像从地里爬出来的干尸。
这是几月来宸王第一次见到葭妃,呆愣了须臾后,张大嘴咬住自己的拳头一步步后退,而掀起帘子的手却迟迟不愿放下,还要多看几眼,一直刻进心里去。
“王爷别看了,让娘娘安心走!”阿宁哭着抱住宸王的腿。
宸王的眼泪却落不下来了,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被阿宁一拉也跟着坐在了地上。
“王爷,娘娘好苦啊!好不容易熬到了咽气,皇上却还不许娘娘走,还要她再多受几个时辰的痛苦,皇上好狠的心啊!”
宫女们的哭声不止,床上的人却沉睡得很安静。
过了半晌,宸王道:“你们先出去,我想和母妃说会话。”
阿宁便带着人出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子给母子二人,还贴心地关上门,亲自在殿里守着。
人都走完了,宸王缓缓来到葭妃床前,伸手还想再掀起帘子,却踟蹰了许久,最终放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母妃。”轻轻唤了一声后便再无下文。
里头的人就是他的母妃,他二十几年来心中的慰藉。他心里最敬重最爱的人,也是他最恨的人。不知道他们母子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方才只看了一眼,那画面便如噩梦一般嵌入他的心里。他想逃离,又迟迟不愿走。
那是他唯一的母亲啊。
宸王将脸埋在手掌里,身子颤抖着。
“母妃,我……”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恨啊。我……对不起……”
以后就一直叠声道着对不起,指甲将脸抓出一道道红痕,眼睛却干涩得很,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阿宁来敲门,称太医要进来看看,宸王才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门口。开门的时候又停顿住,回头看向床:“母妃您从小就不愿抱我,我也想像三弟和四弟一样被母亲抱在怀里,您抱抱我可好?”
阿宁等了许久也不见开门,不禁有些慌了,壮着胆子打开门,却见宸王正伏在床上,双臂紧紧地抱着葭妃。
“王爷!”阿宁大惊失色,带着身后的太医们跑过去将宸王从葭妃身上拉起来。
“王爷,娘娘身子受不住的,您快起来啊!”几人都拉不动宸王,急得不行。
最后外头的人都跑了进来,宸王自己放了手,面色平静地站起来。太医赶紧跪下查看,抬起头惶恐道:“娘娘咽气了。”
阿宁啊的一声跪下去,屋里跪了一屋子人,哭声震耳欲聋。
宸王却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了寝殿,一直不停地往外走,走出了葭妃的宫殿,往宫门走。面前是太极殿热闹绚丽的烟火,身后是葭妃宫里哀痛的哭嚎,在这一刻形成了很讽刺的对比。
闫清牵着秦珠贤出宫回府,还没有人来禀报葭妃殁了的消息。刚快到宫门口,却见南朝王夫妻俩站在那里,似乎是在刻意等着他们。
闫清两人走过去,南朝王妃便笑道:“正要出宫,恰巧就遇见你们了,弟妹,方才有个事忘了问你,我们一同走。”
秦珠贤心下明了,点点头,跟着南朝王妃走了。
就剩闫清与南朝王二人,闫清开玩笑一般:“怎么,刚才没打过瘾,还想再打几拳?”
南朝王笑了笑,撑着拐杖往前走,闫清便抬脚很上。
走了一会后,闫清渐渐明白过来,问道:“你是做给所有人看的?故意与我不和。”
“也是真的想打你一顿,总觉得被你小子骗了,南巡前你说你不争,结果我回来后,你都要当太子了。”南朝王一步步走得很缓慢:“可我知道我争不过你,从小就争不过,以前是争不过,现在是没法争。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这人虽然混账,但我懂什么是感恩。”
南朝王在客栈被人刺杀,若不是闫清送药过去,以那边的条件根本救不活南朝王,后来回封地,也是闫清的人护送他回去的,这件事闫清是暗中安排俞广做的,王华都不知情。
“哪怕拿不到那个位置,你也是王爷,衣食无忧。”闫清道。
南朝王停下来,转头看他:“闫清,我知道我的话你不一定会听,但作为大哥,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不要一心和宸王斗个没完,宸王并不可怕,咱们父皇才是那个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