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的往宾客席里瞅了一眼,恰好就望见了端坐着的陆老太太。
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个画面,孟嬷嬷的记忆骤然被翻开。
她心下有了主意,赶忙又从旁边端了一碟用白玉盘子装着的豌豆糕,走到元槿的跟前。看似是在给娘娘上点心,实则是低声的说道:“婢子若是没记错的话,那灵犀,原是陆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极其得信任的。”
当年孟嬷嬷是元槿母亲高氏的贴身侍女。高氏和京中贵妇相交的时候,孟嬷嬷跟在高氏的身边,见过不少的人。
也正是因了这个缘故,她当年见到过身为陆老太太贴身婢女的灵犀。
“婢子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有一次太太有一次去陆家做客的时候,那灵犀不小心弄湿了太太的衣裳。灵犀心下愧疚,就和婢子一起陪着太太往后头换了一身衣裳。”
孟嬷嬷既是说的这样详细,那么,这灵犀的身份就如她所言,八九不离十了。
元槿颔首应了一声。
孟嬷嬷便缓步退到了一旁,立在旁边随时候命。
元槿面色如常,心下却是更添了几分疑惑。
如果说灵犀是陆老太太极其信任的贴身婢女,那么为什么陆老太太对她心怀愧疚?
元槿这般思量着,随意的将白玉碟子推到一旁,又抿了口茶。
茶香溢满唇舌间。
元槿忽的心里冒出个念头来。
也不知道当年定北王为什么会纳了陆老太太身边的婢女为妾侍。
不过,事情既是牵扯到了两家人,想必也不会是什么秘闻。个中缘由,倒是不难打听出来。
这个时候,元槿倒是有些选择困难了。
究竟要不要将事情弄清楚?
若是去探听吧,着实也太八卦了些,好似在探人私隐。
若不去探听吧,这事儿其实很好打听到,毕竟陆家的婢女去了王府,很多人都会知晓。
而且,不过几句话的事情而已。随便问问就能寻到当年的知情人。
思来想去,元槿决定还是弃了去探听真相的打算。
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多越是麻烦。倒不如什么都不晓得,落得一身自在。
之前碰巧听到陆老太太她们的对话,实属无意。莫要放在心上,权当自己当时没有经过那里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元槿初时还以为是有宾客当先开始吃酒了。谁料仔细听辨方才发现,居然是有人高声起了争执。
而且,那争执的两个人,元槿倒是有些熟悉。
居然是定北王蔺时谦和定北王妃沈氏。
沈氏的性子,倒像是会和人闹僵的。只不过蔺时谦性子温和,怎会和人起了冲突?
而且,对方还是自家妻子。
元槿有些好奇。
她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太过尊贵,这个时候不方便去多管,便凝神听了听。
这时蔺时谦甚是不耐的说道:“我想怎样,恐怕王妃是不会去关心的。”
王妃沈氏冷笑道:“我不去关心?我若不想搭理你,便不会来冀都了。”
她这说辞,让周围响起了一片抽吸声。
毕竟今日是新帝的登基大典,还有娘娘的册封大典。
沈氏这说法,倒是说她并不关注这些一般。
沈氏听闻周围人的低语声,亦是发现了自己话语中的不妥当之处。
毕竟为人臣子,很多话不好说的太过。
她顿了顿,不再说起那一茬,转而说道:“我只想问王爷一句,王府你还回去不回去了。”
这个时候,周围知情的人就相互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定北王妃善妒的名声早就不是什么秘闻了,京中权贵的人家多少都听闻过。
之前大家便都知道,她之所以大老远的从京城赶到了北疆去和蔺时谦住在一起,并不是名头上说的那什么“要照顾王爷的饮食起居”,实际上就是要盯着定北王,防止有旁的女人想要近王爷的身。
幸好蔺时谦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并不喜欢拈花惹草。所以这些年来,夫妻俩相敬如宾,倒是还过得去。
不然的话,任凭换了哪一个喜欢在外头招惹女人的,恐怕都受不了沈氏这性子。
听闻王妃如今的这一声质问后,所有人都明白,王妃恐怕又怕王爷在冀都里有了旁人女人,所以千里迢迢的跑了过来质问他了。
若是平时,蔺时谦或许就好生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了。
可是,今日是蔺君泓的登基大典,也是元槿的册封大典。
蔺时谦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和他们两个都很投缘。所以,他也看重今日的宴请。
在他看来,今天是那小夫妻俩很值得庆贺的重要的一天,这样的一个宴席,是为了他们两人而准备的,自然要好生对待。任何人想要搅乱这里,都是无法容忍的。
如今见定北王妃这样不懂事,蔺时谦便有些恼了,语气也有些不善,“那些事,稍后再说。如今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他的意思是,现在先别说这个。等到宴席圆满结束后,夫妻俩关上门慢慢商议。
可沈氏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