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却是传来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母亲。”
自外头走来的人身穿着简单的襦裙,发上簪着红玉玲珑钗,面容中上气质却是卓然, 宁茴盯着外头有些诧异,“韩大夫?”
韩意兰倒是平静些, 笑着道:“不曾想夫人便是母亲口中的那位宁表姐。”
宁茴也弯了弯眸,“真是巧了。”
“怎么的, 你们俩什么时候还见过面了?”韩二夫人面露疑色, 一把拉过韩意兰的手拍了拍, 询问道。
韩意兰毫不隐瞒地将治病之事尽数说了,韩二夫人听闻脸上笑容又多了些,“原是如此。”
韩意兰日常和各种病人打交道, 练就了一身说话的本事,总能适时地挑起话题,叫这前厅氛围一刻也不曾冷下来,本来只打算过来瞧瞧顺便送个礼的宁茴愣是多留了些时刻。
将近午时,韩二夫人拉着宁茴留她用饭,“都这个时候了,用了饭再走,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宁茴本要应下,一边的青丹却是暗暗拉了拉她的袖子,“少夫人,你忘了,早时和世子约好了,中午去城中的燕回楼用饭的,这个点儿那头怕是正等着呢。”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韩二夫人和韩意兰两人都离得近,倒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便不好再留人了,韩二夫人笑道:“既如此待有了空闲咱们再另找时间。”
宁茴边往外走边小声问青丹道:“裴郅什么时候说了要去燕回楼用饭的?”
青丹扶了扶她的手,“今晨起身的时候啊。”
听她这么一说,宁茴细想了想,脑子里还真微浮出了点印象。
马车从韩家门口路过,因为怕裴郅久等,速度有些快,守在老宅子门口等着迎人进府的婆子丫鬟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街头。
韩家里正是热闹,老夫人坐在上首,特意穿了前两日刚裁的织锦新衣,花白的发髻上是新打的金簪子,这从头到脚除了手中的拐杖尽数焕然一新,满是皱纹的老脸上也难得堆了几分真切的笑。
韩意梅揽了丫头的活儿在旁边伺候着,尽心尽力地讨她欢心。
“祖母,那宁表姐怎的还没过来?果真是个没规矩的,再怎么地也应该先来拜见祖母的。”
韩老夫人深以为然,但这面上却是不显,张嘴还斥了她两句,“就属你话多,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韩意梅委屈得紧,却也不敢顶嘴,她比不得韩意兰有资本有底气,婚事还得仰仗着这老太婆。
“老夫人,老夫人!”穿着灰褐色褂子的婆子急窜窜地跑了进来,不等上头人出声儿喘了半口气就说道:“人走了!”
韩老夫人猛然睁大了眼,瞬间拔高了声音,“走了?!”
她有些不大相信,老脸上的纹路随着怒气升腾又加深了些,“就这么走了?!”
那婆子回道:“走了,出了二爷府上的门乘了马车直接就走了,奴婢们拦都拦不及。”
韩老夫人被气了个倒仰,“好一个外孙女儿!真是她韩瑜心的好闺女!”
桌上的茶碗果碟被砸了一地,堂中下人个个都战战兢兢,韩意梅立在边儿上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成了出气包。
韩老夫人拄着拐杖走来走去,心里头的火气是怎么挡都挡不住。
好啊,好啊,这当真是不把她这个外祖母放在心上的,跟她娘一样,都是混账货!
“老夫人你消消气,没得气坏了自己身子。”
嬷嬷劝了又劝,韩老夫人这才渐渐收敛了些坐回了椅子上。
她浑浊的鱼目珠子转了转,冷哼了一声,转头吩咐人道:“去,叫人跑一趟,把二房的意兰和三房的意竹都叫来。”
“老夫人这是……”
“我那好外孙女儿不来见我,那我这老婆子就亲自去见见她。”
…………………………
平春城的燕回楼离飞燕塔极近,是城中最大的酒楼,宁茴到的时候齐商已经在外头候了些时辰。
宁茴推开雅间闭着的房门往里瞥了瞥就看见侧坐在窗边的裴郅,他今日穿了身白色的交襟袍子,外罩着霜色暗花大氅,这样清雅的颜色眼瞧着和往日真是大不相同。
“愣什么神?”裴郅与她招了招手,“怎么这般晚?”
宁茴自觉地坐到他对面,握着筷子回道:“去了一趟二舅母家。”
裴郅轻嗯了声,给她舀了碗汤,“人也瞧过了,该回去了?”
山茶花到手,宁茴自然没什么意见,“跟你一起走么?”
“自然。”
两人用完饭也没急着离开,商定好明日去取山茶花后日一早离开后就坐在窗边的小榻上,裴郅抱着她,瞧她捂着嘴打呵欠眼泪汪汪的模样,脸上淡淡,瞳孔里却是不禁泛了些笑意,“吃完就想着睡,你是猪吗?”
宁茴懒得理他,毕竟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整天无所事事,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