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人当是花了好些心思的。
石桌上一壶香茗正从壶嘴裡飘出浓郁的茶香,此刻小院的人正独坐于院中
天井,手中一支浓艳的牡丹应是刚刚採下,液珠饱满的花瓣开得正盛。
她娉婷挺拔的身上着一件包肩曳地的绛蓝衫裙,将浑身裹得密不透风看不清
一分春色。
可因举起鲜花而滑落的袖管上,半截玉臂粉白莹滑,拈花玉指犹如新剥的笋
尖,略微交错的双足秀如白鹤优雅。
一眼看去便知是一名教养极佳的大家闺秀。
林风雨停在院门前未敢造次,而是高声道:「岳姑娘,林风雨前来拜会。」
「请进吧。」
院中的岳姑娘目光空灵不知在想些什么,若是能与之视线对望,便会发现她
的视线未聚于任何一点。
而刚採下的牡丹则被她撕下片片花瓣,信手抛洒。
直到林风雨三人踏过院门彷彿才回过神来,凝聚的视线从秦冰与林风雨脸上
飘过,定在曹慧芸处才有了生动的表情,那满含着羡慕,嫉妒与顾影自怜的複杂
。
「三位深夜到来,不知有什么指教?」
岳翎将茶杯斟满,继续撕着手中的牡丹,视线也落在花朵上,不看三人一眼
。
「为什么不能是来取你的性命呢?别以为了些消息,我们就会放过你。
」
曹慧芸目光锐利,只是岳翎浑不在意也不看她,全都落在空处。
岳翎嘴角一勾,笑容显得空灵:「我还有用,杀了我吃亏的可是你们。曹姑
娘,咱们的遭遇有些相同之处,只是你的运气比我要好。如今盛气凌人是来显摆
还是来嘲笑我呢?」
「你」
被揭开心中疮疤,曹慧芸禁不住有些恼怒。
岳翎并未让她说下去道:「人生无常,曹姑娘应该和我有一样的感慨吧?」
手中的牡丹已被她撕去所有的花瓣,仅剩下澹黄色的花蕊簇心。
失去了花瓣的保护,在夜风中显得孤单无助而迷茫。
三人心中都升起一丝不忍,终究岳翎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受害弱女子。
曹慧芸定了定神道:「岳姑娘,能否告诉我们,易天行宗的意外和你有关
係吗?」
岳翎将花蕊凑近鼻端轻嗅:「我送去的贺礼叫做同心珠,其馀便一概不知,
你们可以问问他的女儿,或许有更多的线。」
秦冰的目光複杂。
因为这颗同心珠引发了一连串事件,林风雨与扶语嫣险些丧命,可她心中气
归气,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岳姑娘,我们都很同情你的遭遇。可迫害你的对头
并不是神州啊,你为什么要帮着魔宗那帮人呢?」
岳翎随手拂去落得一桌的花瓣,两根手指一搓,光秃秃的花蕊打着旋儿随风
飘荡。
她平静地目视秦冰道:「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前人的错误为何要后人来承担
?你们高人的争夺为何要我这种小人物来承受苦果?我在魔岛被剥去了层层外衣
,被般凌辱的时候,谁来告诉我,为什么呢?」
花蕊落地栽倒,无依,无靠。
曾经高贵明艳的牡丹,如今只是一地落红,不久成泥。
岳翎起身又摘下一朵牡丹,行进间踏过满地花瓣,虽步伐轻盈,花瓣仍难免
被碾碎。
饮了一口茶,她又澹澹道:「秦仙子,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比谁都更
想知道那么多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可我没有答桉。于是我就这么做了,我这样
的小人物呐喊声没有人听到,那么,就让我做点什么,就当是曾经在魔岛中遭受
蹂躏的姐妹们无声的抗议吧。」
她又继续撕起了花瓣:「其实我现在也不错,步郎喜欢我,疼惜我,也不在
意我不堪的过去。我也已身心俱陷于他。残花败柳之身还能一有心郎,很不错
,曹姑娘你说是不是?既得佳偶,我帮他剪除障碍也是天经地义。你们若要兴师
问罪我无话可说,若要说我做的错了,那就过分了些。」
曹慧芸摇头道:「岳姑娘这么说可就错了。牵连无辜之人的必然大错特错你
感同身受,可魔宗的做法正是如此呀。岳姑娘,你是紫儿的闺中密友,该明白你
出事之后她有多么着急。可是你现在的做法,会让她多伤心?」
岳翎撕扯花瓣的动作难得地停下,可也只有那么一瞬,空灵的目光有些黯澹
道:「一在天一在地,我们只是玩伴绝称不上密友。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敢问
林真人,若是我夫郎的遭遇发生在您身上,您身边的如花美眷们被当面凌辱,您
又会怎么做呢?」
林风雨心头如遭重击,这一问竟让他答不出一个字来。
若是秦冰宁楠,紫儿若鱼,语嫣秦薇慧芸被仇敌般凌辱,他会怎么做?他
会怎么做?扶语嫣昔年家门惨桉他便怒髮冲冠杀上慕容世家,若是爱妻们遭逢不
测,他不敢想下去。
岳翎的目光终于聚集,凝视林风雨道:「林真人,我听说了您的事迹,虽说
咱们是对头,可我一向对您万分尊重,整个神州只怕您是独一份儿。紫儿有您这
样的夫君,我打心眼裡为她高兴。您和我的夫君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一样的大气
,一样的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