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听说商州繁华,但我却没想繁华到如此程度,码头上人来人往,各地商船依次排开,占据了大片的海面,如此宏大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整个人禁不住兴奋起来。
船还没有靠岸,我已经跑了出来,岸上人来人往,搬运工忙碌着,生意人在大声地叫卖着,试图招揽更多的客人,我的脚已经蠢蠢欲动,只是前面的船还没有离开,始终无法靠岸。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我们的商船才到岸,众船夫与我依依惜别,甚至有几个拍着我的肩膀,叫我以后多出来,多给他们讲几个荤段子,让他们旅途乐一乐,不会那么沉闷。
“这还用说,我们好哥们嘛。”我也友好地拍着他们的肩膀,冷凌风一旁看着,那嘴角嚼着的一抹笑,让我不自在起来。
“入宫为妃得会讲荤段子吗?你爹的养女之道还真特别。”冷凌风的声音不大,但却在喧闹的海岸边,却能无比清晰地传至我的耳畔。
“我爹是生意人,在酒桌上偶尔得说上那么几段,我只是碰巧听到,其实我就刚好听到刚才这两段。”
“是吗?那这这几天是谁在外面说得那么大声,弄得我耳根不清净,你一个女子,说这些就不害羞?”我张大嘴巴,窘得说不出话来,他竟然全听到了?
“不是你要我像男人那般吗?我装得像不像?”我低头弯腰,不敢再抬头看冷凌风一眼,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背脊,我感觉背部被烙铁烫了一下,只得快不朝前走去。
走上海岸,看到更清楚,放眼过去都是琳琅满目的货物,有丝绸,有书画,有别具特色的图腾木刻,有茶叶、但更多的是美酒,单单是摆买酒的摊就有六十几个,并且个个前面都围满了人,那浓郁的酒香在空气飘荡,闻着都微微有了醉意。
各地商人上来采购商品,商品看中议好价就叫搬运工搬上船,有些显然是老主顾,一上来就找搬运工上来搬上船,十分利落,我十分好奇地看着,长得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商品,我也从来没看过如此多不一样的人。
来来往往的人当中,有蓝眼睛的,蓝得像蔚蓝的海洋,漂亮得我想跟上去再看一眼,还有红头发的,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海底的夜叉跑上了岸,再走走我看到一群金发的商人,他们说的话很快,我居然一句都听不到,我疑惑地看着冷凌风。
“这商州原名连州,处于西凌,古夏、东都三国的交汇处,因为有利的地理位置,成为这三国的必争之地,烽火连年,今年归西凌,明年被古夏夺走,后年有落到东都的手中,长此以往连州有三个居民混居在一起,互相通婚。”
“只是连年战争,频频掠夺,让这里积贫积弱,百姓苦不堪言,三国国君损兵折将,从中也捞不到任何好处,弃之可惜,吞之又咽不下。”
“就在这时连州出了一个传奇人物,姓龙名七,母是古夏人,爹是西凌人,天生蓝眸,长得异常俊美,年仅十五岁,约了三个国主共聚云山,不知道怎么就说服了三国君主,让商州独立出来,专做贸易,三国再此互通有无,连州每年挣的银两,留足自己,分三份进贡给三国,从来不厚此薄彼”。
“独立之后,连州不在硝烟弥漫,百姓也可以安居乐业,而龙七也成为连州的领袖,身受百姓爱戴,在他的带领下,连州百姓勤劳致富,不管是古夏、西凌、还是东都都平等相处,不起纷争。”
“八年过去,连州的生意越做越大,名堂也越来越响,不仅仅三国商人到此做买卖,其他国家的商人也开始云集,就连离这里很远的南蛮国也有商人远道而来,后来大家都把连州叫商州。”
“各国商品都能在这里找得到,每天到这里拉货的商船都占据大半海面,但这里的海面比任何一处海面都要安全,海盗灭迹。有人说龙七手段狠辣,狠辣到任何海盗闻风丧胆,狠辣到商州附近海面被凶狠残忍的海盗视为禁地,从不敢侵入半步,龙七今年二十三岁,与我同龄。”
冷凌风不冷不淡地说着,我却听得入了神,这世界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年的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懂得甩几下鞭子,就以为能征服整个世界,叱咤一声能地动山摇,如今才知道,离开父母的庇护,自己只是一只被人随意捏死的蚂蚁。
“那我们这次准备买点什么回凉州?”我一边问,一边四处看,但处处新鲜,我的眼睛有点忙不过来。
“商州集中了很多国家的货物,但这里最出名的却是酒,品种有六十多种,酒味醇香,很多酒庄也用同样名字的酒,但味道差了许多,而凉州男子多豪爽,喜欢喝酒,但我们凉州却还没有一个大规模的酒庄,美酒全从这里采购。”
“每年都有大量银两从凉州涌来商州,他龙七挣了那么多年也够了,该轮到我了,商州风光了那么多年,我们凉州也该冒一下了。”冷凌风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十分豪迈,而人心神禁不住微微一震。
“我也请了酿酒师品尝商州各种美酒,试着去酿制,但钻研了足足四年,如果不是工序特别繁复,就是酒始终带着酸味,就算不带味,总没有如此醇香,这次除了采购一批酒回去,我们还得留在商州一段时间。”
一路上,我一心数用,耳朵听他讲话的同时,双眼不停地看着各地的商品,一不留神,就朝一个红头发的男子撞去,好在还没撞到人,就被冷凌风一手扯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