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此时那葱白的指尖上头便冒出了血珠。
他原先平展的双眉逐渐收拢,待从沈唯的手中握过那半截金面具便说道一声:“去把软玉膏取过来。”
这话显然不是对沈唯说的。
因此沈唯耳听着半空中应允的那声“是”也未曾有什么表示,她只是低垂着一双淡漠的眼睛看着陆起淮的头顶,她这样的角度其实并不能看见他此时的面容却隐约还是能够察觉出他的担心。
她不喜欢两人如今的这幅模样。
这样的亲近让她觉得浑身不舒坦,偏偏心下还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奇异。她抽了抽手,想从陆起淮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她刚刚有所动作便听得男人说道:“别动。”
这道声音冷硬而又霸道。
沈唯一时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当真未再有所动作。
陆起淮自然也察觉到了沈唯的动作,他半抬了眼朝人看去,眼瞧着沈唯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眼中却是又添了几分笑意。
只是与陆起淮眼中的笑意不同,沈唯眼看着陆起淮这般,面上的那股子不自然便又消去了几分,化作的是冷漠。
她想重新抽回自己的手,只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便瞧见水榭之中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一身黑衣,恰如当日她在晋江楼中见过的霍飞光的暗卫一般。
暗卫眼看着水榭里头的状况,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
他只是把手中那用碧玉做得一小罐药膏放在桌上,而后便又往后退去,不消多久他便把自己的身影重新隐了去。
等到暗卫退下——
陆起淮便一面握着沈唯的手,一面打开那软玉膏从上头刮了些许,而后是细致得涂抹在沈唯的指尖上。
既然已经取来了药膏,何况她也抽不回,沈唯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水榭之中弥漫着一股子好闻的中药味,沈唯纵然不懂这些东西也知晓这个药膏价值不菲,她心中还是觉得陆起淮实在是大题小做了些,不过是几滴血珠,连个疤痕也不会留下,他也当真舍得。
她想到这便又想起这个男人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想着自己自从知晓陆起淮的真实身份后便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落得一个和原身一样的下场。甚至她还想过要不要借助晋江楼的势力离开汴梁…哪里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男人的布局。
她思及此,心下那股子不高兴便又涌上心头,此时药膏已经涂抹完,沈唯也懒得理会他是否会不高兴径直抽回了手。
这一回,陆起淮倒是未曾阻拦。
他只是重新合上了盖子,而后是郑重其事得朝沈唯看去,眼看着她面上的神色,他是过了有一会功夫才开了口:“你先前问我究竟想做什么?可是我若说,你敢听吗?”
他这话一落——
沈唯原先面上的神色却是一顿,她想说有什么不敢的,可在触及到陆起淮那双眼睛的时候,喉间的话却再也吐不出来…此时她目光所及的那双眼睛有着说不出的柔情。
没了面具的遮挡,没了素日的伪装,此时显露在她面前的这双眼睛不再沉稳如古井一般,在外间日头的照射下,那其中的潋滟光彩竟然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并不傻,自然知晓那眼中饱含得是什么意思。
倘若先前心中还有些无畏,此时她却生出了几分少见的退缩…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情绪了,可偏偏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去总想着逃离。
沈唯合了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想与他说“不必说了”。
可还不等她开口——
陆起淮却好似已洞察先机一般说道:“倘若我说我喜欢你,你可信?”
沈唯耳听着这话,身子竟是止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她说不出这是害怕还是什么,只是她的确不肯睁眼去看一看眼前的男人…她袖下的指尖紧紧攥起,红唇也紧紧抿着,不肯说道一个字。
纵然心中早有猜测,可真得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有些想退缩了。
陆起淮还是头一回瞧见沈唯这幅模样,他也不知怎得竟然觉得有些别样的可爱。他的眼中盛满了遮掩不住的笑意,而后他握过沈唯的手,察觉到她身子不自觉又打了个轻颤便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说这话的时侯,脸上是少见的松懈和温和,待把那罐软玉膏放到沈唯的手心,他是又跟着一句:“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那么沈唯,你如今想怎么答复我?”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这样听着就如四月的春风一般温和…
可沈唯听着却有些忍不住想咬牙,他什么时候给过她选择的机会了?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自说自话。他诱她入局,让她亲手揭穿这一切,如今却还敢来问她的答复?只怕无论她怎么答复,这个男人也不会理会她。
都说天家霸道,果真如此。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待把心中的那股子紊乱散了个干净,而后便在陆起淮的注视下睁开了眼。
此时外间的日光仍旧很好,而沈唯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情绪,没有被表白的欢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