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而她半仰着头望着外头,一双眉却还是拢得厉害。
…
水碧办事向来利落,很快就来回禀了结果, 道是“明日楼主有空,他会在宅子里等您…”
沈唯闻言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她既然想清楚了要去见人便也不会再有所犹豫,因此等到翌日清晨的时候,她给谢老夫人请过安后便由水碧扶着出门了,照旧是李大赶得车。
自打有了先前的事,李大如今面对沈唯自然也知晓该说什么不该问什么,何况如今因为那位杜大夫的事,大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却是又高升了好几截。
陆三爷性子温和,为人也和善,他若是能好,不说上头的主子高兴,他们这些底下人也高兴。
因此等马车停到宝茹斋前的时候,还不等水碧说话,李大便先笑着开了口:“夫人且好生逛着,小的便把车停在前头,您若是好了且差人来喊小的便是。”等这话说完,他便笑着先赶了马车往前去。
沈唯眼看着这幅模样自是也未说什么,她只是抬眼看着眼前这座铺子悬挂的那块门匾,那块黑木底上用漆金描写着三个大字“宝茹斋”。
穿过这个铺子便是那座宅子,而那个男人此时就在那座宅子里等着她…她来时什么都未曾想,可此时真得到了这却又不知怎得竟心生了几分犹豫,她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下乱糟糟的,往日的清明也被那些紊乱的情绪给压着。
水碧见人一直不曾走便拧头朝人看去,眼瞧着沈唯面上的神色,她索性便压低了声轻轻喊人一声:“夫人,我们该进去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倒是回过神来,她仍旧什么也不曾说,先前一直落在那块门匾上的视线却是收了回来,而后她便迈步往里头走去…铺子里照旧没什么客人,那位fēng_liú妇人眼瞧着两人进来也没什么疑惑,只是笑着朝她们迎了过来。
而后她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引着沈唯朝里头走去。等到那块木板推开,这一回不用那个妇人开口,沈唯便先收回了放在水碧胳膊上的手,口中是跟着如常一句:“你在外头等着。”
等这话一落,她便率先迈步往里头走去。
眼前的木板已经被重新合上,年轻妇人眼瞧着水碧仍旧站在那处便笑着出了声:“哎,主子当真喜欢这位?”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美目微微流转,脸上也是说不出的好兴致:“主子寻了杜神医这么多年,把人迎进汴梁还特地去拜访了几回,没想到如今却把这名声给了这位,这还真是一桩稀奇事。”
妇人说到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啧啧出声,似是有所感叹又觉得颇为惊奇:“以前瞧主子冷心冷情的,还以为这辈子都要这样了…”她这话一落,那双美目也朝眼前那块木板看去,跟着是又一句:“果然只要是人啊就逃不开一个情字。”
说到这个情字的时候,妇人原先眼中的洒脱却是显得落寞了许多。
水碧耳听着这一字一句便拧眉看了人一眼,她的声音冷硬,容色也算不得好:“主子行事何时轮到我们置喙什么了。”
起先的时候她心中也觉得奇怪,主子竟然会把杜神医的事落到夫人头上。他们寻了杜神医做了多年,耗费的人力物力数不尽数,自然是想为了让荣国公府好生为主子效力,而为主子效力,除了心中的那一份道义之外,自然还要多一些筹码…可如今这个名声主子却平白给了夫人,此后荣国公府上下皆得念着她的好。
不过想着主子为夫人所做的那些事,她倒是也不觉得有所奇怪了,只是心下还是不免感叹一句,主子为夫人还当真是费尽心思。
妇人听水碧这般说,脸上倒是收起了原先的落寞,仍旧端得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丝毫不见生气。只是在与水碧擦肩而过往外头去的时候,她却轻飘飘得说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位知晓了主子的身份会怎么看你?”
妇人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一字一句砸到了水碧的心上了,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是有一日夫人知晓了主子的身份会如何看她?依照夫人的性子,必定不会再容她伺候在跟前。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和沈唯相处久了,心中也是真得拿她当主子看…
她实在无法想象若是真到了那日,她该怎么办?水碧想到这,容色也开始变得惨白起来。
…
沈唯却不知水碧此时在想什么,她只是继续往前走着,等穿过暗道她便瞧见了侯在外头那位白衣少年…来过两回,如今眼瞧着这位白衣少年,她自然也不会多言,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这个少年引路的时候却要比往日多几分恭敬。
她心下思绪未减,脚下步子却未停。
“贵人,到了。”白衣少年停下步子,而后是半弓着身退下了。
沈唯见人离去也未曾多言,她只是往前看去,眼瞧着仍旧是当日那个水榭,虽然还有些距离,可她还是能透过那层层帷幔交叠之处瞧见一道身影…她也不知怎得,眼瞧着这个身影却停下了步子。
风拂过她的发,她的衣袍,却是足足过了有一会功夫,她才重新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