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紫菀进了内室,只见林母躺在床上,双目半阖,吴妈妈正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见了紫菀,便轻轻拍了怕床沿,示意她上前。
紫菀轻身坐到床前,见林母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面色灰白,不复往日半点模样。轻轻握住她的手,只觉瘦得惊人。
紫菀见了她这幅模样,知道是真的不大好了,不禁心中一酸,那眼泪便要流下来,又不敢哭出来,只得强忍着。
林母微微一笑,道:“我原先还说要亲自给你挑女婿,看着你出门子,如今看来是不成啦!”
紫菀闻言,好容易忍住的眼泪霎时间就掉了下来。
林母见状,吃力的抬起手,摸了摸紫菀的头发,微笑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我活了七十多岁,在有生之年又见到了安哥儿和保哥儿两兄弟,已经知足了。”
紫菀听着这话不详,越发伤心不已。
林母勉力抬起手,对吴妈妈指了指旁边桌上的匣子,吴妈妈会意,把匣子打开递到紫菀手上。
紫菀拭了泪,低头一看,却是几张房契地契:两个铺子,一所三进的宅子,还有五十顷良田。
林母喘了好几口气,方慢慢道:“这几年来多亏了有你陪着我,在我心里是把你跟玉儿一样看待的。我这身子骨是撑不了多久了,对你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我是不能看着你出门子了,我已交代了玉儿她娘,让她日后多照看你些,这些是我给你将来预备的嫁妆。
你放心,给玉儿她们的我都让吴妈妈收拾好了,这是单独给你的,你好生收着。我另外叫吴妈妈收拾了几匣子东西出来,待会儿一并给你送过去。”
紫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林母不禁叹了口气,向吴妈妈微微示意,吴妈妈见状,把匣子合上放入紫菀手中,轻声道:“姑娘,这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罢,别让她老人家担心。”说罢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
紫菀看着手中的匣子,只觉重逾千斤,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林母这才放下心来,她如今身子十分虚弱,说了这半日话,此时已经极为疲惫,说着说着便又睡过去了。
吴妈妈见状,便冲紫菀摆了摆手,紫菀只得拭了泪,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因林母病重,外面各家每日都打发人来问候,林如海与贾敏本就担忧林母之病,对此更是不胜烦恼,偏又不能都推了出去,只得耐着性子应付。
谁知盐政上又出了些乱子,林如海每日奔波,回来又要侍奉林母,没几日便憔悴了不少,贾敏与黛玉日日忧心,阖府众人皆小心翼翼,不敢高声说笑。
次日,林母的状况倒略好了些,也能吃下些东西了,众人都欢喜莫名,唯有紫菀心中仍是沉沉的,有些不祥之感。
果然,到了第三日半夜,林母蓦地精神起来,不用人扶便坐了起来,又嚷着说腹中饥饿,吃了大半碗稀粥。众人见状便知是回光返照了,忙都暗地里预备起来。
林如海与贾敏忍着悲痛,命人把黛玉等人都叫醒,带到了林母房里。
林母见了孙子孙女越发高兴,挨个拉了手说话,又嘱咐了林如海与贾敏一通,方含笑而逝,享年七十二岁。
林如海等人哭的几欲晕死过去,幸而李氏亦闻信赶来,哭过一回,帮衬着贾敏给林母擦身装裹了,停床于正房。
外面家人各样都预备齐全了,闻得已经停床,便糊了白纸,挂了灯笼,阖府上下亦都换了孝服,都忙碌起来。
林如海次日便上折丁忧,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之后又遣人各处报丧。如今林如海位高权重,各家闻信,都来探丧,连姑苏老宅那边都来了好些人,择了吉日成殓,停灵正寝。
之后每日皆有各处亲友送了祭礼前来上祭,林家人丁单薄,黛玉姊弟等人年纪尚幼,幸而有林淮夫妇帮衬着,林淮同林如海在外头招待官客,李氏则随贾敏在内料理,招呼堂客。
停灵四十九日后,林如海与贾敏等人便扶灵回了姑苏。
林母方下葬完,却从京城来了信,长康帝退位,新皇已于上月登基。
林如海闻信大惊,忙派人去细细打听,才知上月京中巨变,太子逼宫不成,最后刎颈自尽,至于太子为何会突然逼宫,其中内情外人并不知晓,只隐约听说似乎与甄家有关,其余皇子大臣亦大都牵扯了进去。
长康帝因此事大受打击,提起精神处置了相关之人,追封太子为义忠亲王,之后又撸了甄应嘉的内阁学士之职,甄贵妃也被贬为了甄嫔,十皇子虽然未受到什么处罚,但地位也一落千丈。如今虽奉圣夫人尚在,甄家却已是大不如前了。
长康帝的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病倒在床,最后禅位于四皇子,退居上阳宫。
林如海知晓原委后,不禁长叹了口气,前两年开始,太子与几位皇子便斗得厉害,尤其是十皇子,外有甄家,内有甄贵妃,众人都认为他的胜算最大,却都没想到最后竟会是四皇子登基。新皇的性子他也大略知道些,城府极深,是个极有手段魄力的人。
如今新皇登基,太上皇却犹在,朝廷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只怕又要乱起来了。
想到此处,林如海不禁又叹了口气,罢了,横竖自己已丁忧去职,这些事暂时还轮不到他烦恼。
此后林如海便只在姑苏老宅闭门守孝,足不出户,教养黛玉姊弟。
紫菀当初一道回了姑苏,自然是同林淮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