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送上了水,阜怀尧望着边打嗝边喝水的阜远舟,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阜远舟对他的依赖,好像成了一种病,就像鱼没了水,便无法继续生存。
这其实并不是坏事,至少这样阜远舟就永远不能离开他——只是,想到曾经文风武骨龙章凤姿的永宁王,他无端有些心酸罢了。
人生就是这样,或得到或失去,怎么完美的结局都会留些遗憾。
不远处影卫朝他打了个暗号,示意在附近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阜怀尧点头,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晦暗。
“远舟,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等人平静下来,阜怀尧问道,刻意缓和了一下微冷的嗓音。
阜远舟皱着脸,眼眶红红地辩解道:“远舟没有乱跑,是有人把远舟拉走了。”
阜怀尧眼神一寒,“谁?”
“不认识。”阜远舟摇头,“不过他认识我,还喊我殿下。”
认识的人?“他没说他是什么人吗?”
阜远舟歪头想了想,“叫赵……赵什么的。”
“赵衡?”阜怀尧一下子想到这个人。
阜远舟点头,目光清澈,一望到底。
阜怀尧缓缓压下心头冒起的异样。
当初永宁王府出事时阜远舟立刻遣散了所以门客奴仆,他们的去向多多少少都查得到,只有赵衡不知所踪,赵衡是阜远舟多年的心腹,地位和阜怀尧身边的常安差不多,如果说阜远舟会有什么隐藏的势力,一定是被赵衡掌握着。
而现在赵衡来找阜远舟……
“皇……哥知道这个人?”有阜怀尧在,阜远舟很快就缓过神来,任由他带着他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
“嗯,”天仪帝颔首,没有多说,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哥的坏话!”想起这个,阜远舟就忿忿不平。
“哦?”阜怀尧并不意外,赵衡能说他好话才奇怪呢。
阜远舟扁扁嘴,“他说哥将来会对远舟不利,要远舟跟他走。”
“你信这话?”阜怀尧回头注视着他,目光平静。
迎着他的视线,阜远舟不知为何觉得心里一松,扬扬唇角笑了,“哥不会的,所以远舟把他打走了~~~”
阜怀尧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掌心交握在一起,彼此的体温很真实。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赵衡的事。
……
出了这样的意外,阜怀尧想提早回宫,可是话还没说出来,被抱着兔子布偶的阜远舟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看,就不由自主地改了主意,两人继续在城里走走停停。
阜怀尧暗地里叹了口气,也难怪常安整日欲言又止,这个男子对他的影响的确很大。
不过,那又怎么样?
最大的影响,也就如此了。
他有他的路要走,荣耀之巅,万人之上,六年前他能放弃阜远舟一次,阜远舟就不再有绊倒他的机会。
……
日头渐高,家家户户都冒出了炊烟袅袅。
“哥,要不要去吃点东西?”阜远舟侧头看身边的人。
阜怀尧抬头看看天色,也快到饭点了,就点点头。
于是阜远舟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四处看看。
“哥你说吃什么比较好?”
阜怀尧微扬了一下唇角,“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不必顾忌我。”
阜远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逛了几圈最后选了一家挺出名的酒楼。
在他的印象里,大皇兄一直都是端坐庙堂高贵优雅的,带着他坐在路边吃东西……阜远舟怎么想压力怎么大。
阜怀尧看着那兔子布偶实在是想笑,就把它交给了影卫。
抱着布偶的影卫:“……”莫非万岁爷认出他是上次提菜篮的人?
点了酸溜桂鱼,琵琶对蛇,八宝珍珠汤,剁椒鱼,炒个青菜,再要了壶不醉人的果酒,两人坐在隔了屏风的二楼雅座,听同一层的人说些京城趣事。
“哥,尝尝这个。”将挑了刺的桂鱼放进对面的碗里,阜远舟装作不经意打断了对方把筷子伸向剁椒鱼的动作。
阜怀尧似乎是看出来了,扬扬眉,没说话,只夹起了那块桂鱼。
阜远舟努努鼻子。
别看他家皇兄冷冰冰的,人却极喜欢吃辣,没有辣的胃口就很差,偏偏胃又不好,吃饭的时候阜远舟老得注意着不让他多吃了。
对面,面色霜白的男子抿了抿因为吃辣而红润起来的唇,看得阜远舟有些狼狈地低下眉眼,总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太正常。
隔壁的雅座坐的是一群文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讨论科举的事情。
“原来还有一个月就科举了,怪不得看到那么多书生。”阜远舟掰着手算了算日子,道。
玉衡皇朝科举的春试是在四月十五,一个不热不冷气候恰好的日子。
阜怀尧颔首,“学子们都陆陆续续赴京赶考了。”
看来过几天又得忙碌起来了。
阜远舟自然知道这个,扁扁嘴,“哥你一忙就整天不见人影。”
阜怀尧忍不住去捏他皱成包子的脸,“那就来帮帮为兄。”
“我能帮忙?”阜远舟指指自己。
“当然。”这可是惊艳天下的永宁王,曾经的文状元。
“那远舟一定帮~~~”他使劲点头啊点头,看起来很兴奋。
阜怀尧注视着他,似乎在思索着说些什么。
“哥?”阜远舟被他看了一会儿,不解地回视他。
“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