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早熟,这话不会是乱说。我思来想去,征儿这一出未尝不是一个顺势而为机会。
眼前便是泥潭,咱们主动踏进去,总比被人推下去好得多……」
「但能站在岸上,总比掉下去好得多?谁知道泥潭里有什么?掉下去,还上
不上得来?」顾不凡挺起身姿,锋芒毕露:「师兄近年在凉州,我殚精竭虑督促
门人弟子,便是为了昆仑能挺直脊梁。」
奚半楼走下掌门宝座,拍拍顾不凡肩头道:「过刚易折。拳头先收回来,再
打出去才能更有力量。」昆仑掌门比个架势右拳握在胸前引而不发,不愧是名满
天下的绝顶高手,简简单单的比划便让顾不凡感觉全身都在拳势笼罩之下,处处
破绽。「这一招暗林虎伏还是小时候我传授给你的。武学之道非止强身健体,从
中亦有许多处事道理。」
顾不凡听掌门师兄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心中一软:「师兄之意不凡不敢违抗。
只是门派无小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依然认为此事太过草率直如儿戏一般。
师兄还请再三思量。明年藏经阁再开,师兄修炼已至关键处不可中
断,征儿若回心转意,我的机会还是让与他。」
奚半楼点了点头道:「此事便如此定了。我这便回凉州,其后尚有诸多事务
烦劳师弟见机处置。」
送别了掌门师兄,一众同门散去。每人心头都泛着异样的心思,事情闹到如
此地步,期盼吴征创造奇迹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茫然无措者有之。
奚半楼亦心知肚明,然则事已至此也暂无良策,只得等待时光推移心绪略微
平定之后再行宽慰。思量至此,不由摇头苦笑:征儿啊征儿,真是给为师出了好
大一个难题。所幸者即使你不懂武功,想要出人头地亦是不难。
踏上扑天双雕的背脊腾空飞去,奚半楼没有看到顾不凡一脸心丧如死,捏的
双拳嘎嘎作响的模样,更听不到他的心声:昆仑完了,昆仑完了!
引发这一场大风暴的吴征早早调整好心态置身事外,这一场风波想着就令人
害怕,索性不去多想。
虽有三天期限,但第二天他便搬离了林锦儿的小院。与此前的前呼后拥相比
甚为凄凉。同门中只有杨宜知前来帮忙,据他传来的消息,顾盼原本要来,不过
被陆菲嫣禁足……
林锦儿只是旁观,数次欲言又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或说不知从何说起。
八年的经历从脑海里一晃而过,吴征回过神时杨宜知依然在他腿上酸麻处不
轻不重地推拿揉捏。他来时林锦儿已捎来口信,明日起吴征将被剥去内门弟子身
份,贬为外门弟子。自从事发之后待吴征一如从前的,也只有林锦儿与杨宜知两
位了。
「走吧。给你做好吃的。」吴征站起身来,招呼杨宜知回去居所。
「哈哈,这句小弟爱听得紧。」
做了外门弟子,老庄头此后可由不得他呼来唤去,今日的材料是杨宜知来时
带的。两位回到荒僻小院,不想庭中平白多了一人。
一个大大的酒糟鼻子极为显眼醒目,正半躺在摇椅上一脸惬意地滋溜着小酒。
——吴征收拾小屋时可未曾见过,也不知这又脏又破的摇椅是师叔祖朱泊从哪儿
找来的。
师兄弟俩吃惊过后赶忙磕头行礼:「小师叔祖。」
「格老子的,小杨这么唤便罢了,你小子唤什么小师叔祖?不知道老夫的身
份吗?」朱泊言语粗俗,说话更是高深莫测——简直摸不着头脑。
吴征愣了一会,小声试探道:「师祖?」
朱泊乜眼一瞟:「倒是有点小聪明,反应也快,怪道半楼对你青眼有加。」
「师祖来此可有吩咐?」吴征不敢接话。
「这里是老子的居所,怎么?老子来不得了?」朱泊又从酒葫芦里吸了一大
口,施施然道:「老子饿了。」
师兄弟俩赶忙告退去准备饭食。吴征心中感动,奚半楼将他安排来此居然大
有深意,能跟在师祖身边自有无穷好处,这一顿饭食做得分外卖力。
酒菜上桌,朱泊浑然没有长辈风范,吃得狼吞虎咽如风卷残云一般。尤其一
道肉末茄子被他一扫而空,递过酒葫芦,满是油脂的嘴角含混不清道:「此间进
去墙角处左行三步,把毯子掀开,入地窖再打一壶上来。你们俩也喝点……罢了,
过些年头再喝。」
吴征打好了酒再回来时,朱泊已是连连打着饱嗝,半靠在躺椅上消食:「半
楼赞你有易牙之能,果是不错!嘿嘿,这徒儿倒是有孝心给老子找个乖徒孙。乖
徒孙,日后老子的饭食便由你包了。」
「师祖喜欢,征儿每顿都给您做。」吴征收拾碗筷笑笑答道,分外乖巧。
「放下,那个先不忙,自有婆子来收。嘿嘿,你个外门弟子没人管,难道还
敢不管我老人家?」朱泊说话时老神在在的模样口气颇为倚老卖老,见之让人生
厌,偏生看在吴征眼里顺眼已极,这是自家沾了师祖的光,免去许多俗务。
「都坐下。说起倒是与老子有些渊源。嘿嘿,当年不听师尊教诲,
非要强学的也是老子。」朱泊一脸得意洋洋……「征儿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