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又是一个乱世。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与大地一角舔向天空的火光交相辉映。狼烟模糊了背井离乡者的视线。有一滴泪，漫入尘埃，却又被马蹄铿锵的砸踏扬起。惊慌的尖喊与马嘶箭雨融为一体。人间君王睥睨天下一声令下之后，又是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

四面八方的声波交汇，音色各异。龙啸虎鸣从山林中隐隐传来，一些神秘的种族似被硝烟激起好战之火，将要不顾盟约破入人族的城池。

……

当躺在地上的鱼玮昏昏欲睡即将睁眼的时候，狼烟四起，战火纷飞。又是数十年一度，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时。

好冷，她又好热。

她隐约记得，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她与杨旸手牵着手，满心惊险刺激地登上长空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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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米海拔的冷风张扬地吹着，一如他们此刻大学刚毕业、展翅欲飞的心境。

在这恢弘山巅，一览众山小的天际，杨旸从她身后紧紧环抱住她。空气刹那间凝结，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一颗心却跳得飞快起来。但当她看到山下的险峰深潭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身在半空，不由有些恐高地闭上眼睛。

她感受到他将他的下巴放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满是温情。

她感受到他们的呼吸是同步的。

“小尾巴，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其实……并不是上一次对你说……那一次在足球场旁为我包扎。”风掠过他的发梢，他璀璨的眼睛亮得惊人。

“那是什么嘛？快说！难道我的包扎手艺还不能让你动心啊？”她仿佛不可置信地转身，而后又嘻嘻笑道。

“还记得高一那节化学实验课吗？”

“嗯？”她沉醉在他执着温暖的怀抱里，迷糊地问道。

他看着她娇嗔的神情，有些好笑地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尾巴，就是那节计算硫酸铜晶体中结晶水系数的实验，那时候你双手捧起蓝得剔透的硫酸铜试管，阳光就那样从窗口洒进来，洒到你的小脑袋上，你笑得……”他温柔的声音穿过风，钻入她的耳朵。

那时的她真的好漂亮，长发垂腰，就像一只蓝海里的美人鱼。

令他永生都难以忘怀。

“我又笑得令你如沐春风吗？”她不由默默白了他一眼，每次都是这句话，没新意……然后她暗自在脑海里苦苦搜索到底是哪一节化学课，“我是文科生好吗，化学实验课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还记得！”哪像他一样，整天安安静静窝在宿舍玩星际争霸，却还能高一就在全国化学竞赛上拔得头筹。

“你笑得好傻！”他的语气突然一转，俊朗的面庞上悄悄露出了个小酒窝，“你忘了盖上酒精灯，差点将窗帘给烧了……你和火，还真是有着不解之缘呐……”

他忍俊不禁。

阳光直射在他清新安静的眉眼上。

“喂，杨旸！”余玮好像想起来到底当时是个什么场景，不由轻轻一跺脚，恼羞成怒。

身下的铁索因而轻颤。

余玮一惊，身形有些慌乱。

“小心！”他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手腕，“别乱动。”

风再次飘荡而来，她长长的发梢被吹到了他修长的指尖。他悄悄抓住，眼角含笑。

“那时候，看着小尾巴惊喜的表情，我就知道她最喜欢透明的莹蓝色，对不对？”

她怎么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哄诱的意味在里面。可是她的确喜欢蓝色，特别是硫酸铜晶体那纤尘不染的蓝色，能让她回忆起大海，自由自在清新的空气，一望无垠的自由自在。

“不对，我更喜欢火红色。”她微微撅起嘴，俏皮的神色仿佛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就是去年秋天，我们在香山上看到的黄栌树叶那种火红色！”

那满山的落叶，一地凄美，暗香醉人。

静宜园二十八景。那红色，排山倒海而来。像有一只火凤呼之欲出。

红得像是要点燃她的灵魂。

“啊？”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微长的睫毛下，眼神有些慌乱。

“但是我也喜欢蓝色。”她偷偷观察他的神色，急忙补救道。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从裤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

里面竟是一枚戒指。戒指上有一抹蓝，流光溢彩。那抹蓝是爱心的形状，饱含了主人满满的爱意。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硫酸铜戒指。据说有科学家用硫酸铜仿制凯特王妃的订婚戒指竟可以以假乱真，我也尝试了一遍，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他摸摸鼻子得意地说，继而又有些懊恼，“早知道你那么喜欢红色，我就用重铬酸钾结晶了。”

据说，心形钻戒由古希腊爱神厄洛斯所创，拥有心形宝石图案的人，就会被爱神的箭射中。抬头看他的脸，深邃的眼眶下略显青色，明显是熬过好几天夜了。

余玮鼻子一酸，心疼地看着他诚挚的丹凤眼：“哪来的硫酸铜啊，你肯定偷用学校实验室材料了吧。”

“哪里有！”他不由举起手作发誓状，“杨旸自制，童叟无欺！”

她扑哧一笑，怔怔地看着这一枚戒指，真的好喜欢。

“我喜欢你七年了，从今往后我愿意每天照顾你，为你煮早餐，帮你给鱼喂鱼食……小尾巴，你愿意……”

杨旸深深凝视着她，眸中有细碎的星芒，他鼓起勇气开口：“你愿意，嫁给我吗？”

有阳光在轻舞。有风的声音。他小心的语气，就好像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