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后堂,眼下她次仔细的上下打量杨宗志,心底却又有了一丝动摇之色。
“嗯哼……”
董秋云摇了摇小脑袋,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方凳,轻声道:“坐吧!”
杨宗志笑道:“长辈面前,在下怎敢放肆。”
“哼……”
董秋云又不忿的哼了一声,“这少年果真城府很深,此刻别看他一幅恭谨有礼的模样,当初他在武当山头上,横身护在那小妖女的身前,于万千豪杰眼皮子下,轰当派的少侠对了一掌,可曾有什么不管不顾的?”
董秋云心知此刻女儿虽然躲进了后堂,却必然藏在某个隐暗的角落里偷看着堂中的一切,自己只要拿不住这少年的病脚,心爱宝贝的丫头,便要跟着人家跑啦!因此董秋云把心一横,直接开口说话道:“风贤侄……哦,不对,或许是杨贤侄,你这到底是姓风还是姓杨,竟然让我们一时都弄不清楚了呀,我呀……快五十的人,都对你有些看不透,我那娇纯甜美的幼梅儿,又怎么会看得清你呢?”
杨宗志听得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位费夫人对自己着实不太待见,只不过眼下有求于人,自然不得出口放肆,因此他稍稍退了一步,恭谦的道:“我的身世说来话来,但对两位前辈自然不敢隐瞒什么,在下本名叫做杨宗志,乃是御前钦封大将军杨居正的养子,十岁前,我跟在点苍山师父那里学艺,十岁那年,我不知为何……不知为何会流落到定州城的郊外,躺倒在一堆尸首当中,这才被我爹爹所救,所以这风姓是我授业恩师所赐,杨姓却又是爹爹授下,夫人方才叫我风小子,或者是杨小子,本就没有什么区别的。”
“哦……”
董秋云拖着长长的软音,狐疑的喟叹了一声,面带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好生言不由衷呀,这天下间……哪里有人会不记得自己的出生来历,而且你说你不知为何流落到定州,哼哼……点苍剑派远在滇南,而定州城却是在出赛的北方,想你区区一个十岁的少年,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跑到几千里外的地方去,这话儿……叫人如何信得过呢?”
“这个……这个……”
杨宗志面色微微一愣,不在心头反问自己,十岁的小小少年如何能作到这般的长途跋涉,漫说是徒步前往,就算是坐车骑马,自己一不懂得交通方向,二无银资盘缠,难道真的是落荒无意而至?这问题……杨宗志过去竟然从未细想过,此刻骤然被董秋云问起,一时不觉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董秋云得意的咯咯一笑,见到面前的少年一脸木然,仿佛被自己问的哑住了,再也不复先前踏进内堂时的意气风发之色,董秋云撇着殷红的嘴唇,继续发问道:“罢了,就算你说通过去,咱们也将信将疑,那……依你方才所说,你便是当朝大将之子,也就是位高权重的少年大官人咯……嗯,杨宗志嘛,这名字我倒是听人说起过的,想当初史敬老爷子曾经邀约我夫妇二人到丐帮的天安总坛去,说起的名目便是给这位少年大人治病,可我们夫妇赶到湖州天安县,却没……咯咯,却没见到你这位少将军呀,只是见到了一个颇受江湖前辈宠爱的风少侠,这事……又怎么说?”
董秋云疾风骤雨般的说了一气,话音稍落,便听到身后的一道幕布帘子下,似乎传来一个低倒抑住的娇吟声,她赶紧咳嗽一声,将那小小的娇喃低语掩盖下去,抬头一见,面前的少年仿佛皱着眉头,还沉浸在方才的疑问当中,却是不发一声。
正在这时,杨宗志身后跳出来个娇小的身影,急急的摆着小手儿,脆声说话道:“费夫人你误会了,我哥哥他果真是当朝的护国大将军哩,我爷爷以为他在吐蕃国受了火伤,因此才会邀请江湖上出名的郎中大夫们给他看病,可他却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所以……所以才会趁着黑夜偷偷跑了,却没想到被我们给撞了个正着,他可没有说谎骗你!”
“咦……”
董秋云凑眼看过去,见到跳上前来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身水绿色的翠衫,腰间围了白色的狐裘,淡妆芙蓉小脸,亮晶晶的明媚双眸,看年纪却又比自己的女儿还小着一两岁,“史姑娘……可儿……”
董秋云柔柔的唤了一声,她在烟波楼轰当山上与史艾可也算是有过两面之缘,当然知道史艾可乃是丐帮帮主史敬最最疼爱的乖孙女,而且董秋云对这敢作敢当,从不做伪的小姑娘颇有几分心疼和欢喜,方才并未注意到原来是她站在杨宗志的身后阴影下。
费清站起来亲热的哈哈笑道:“原来是史老爷子的孙女来了,怎的没有早说一声,老朽也好出门相迎啊,想当初在天安县城多承史老爷子照拂,咱们长白剑派的自然要好好相报……”
身后传来“嗯哼”一声轻咳,费清一边说话,一边本已抬腿向外走了一步,却又尴尬的收回来,偷偷瞥了瞥自己身后的娇妻,见她恍惚一脸凝重之色,董秋云诧异的道:“可儿……你……你叫他什么,你叫他哥哥?哦,我倒是记起来了,上次在天安县的烟波酒楼上,正是这位少年站出来与你比试了一场文斗,看来……你们是早就认识了呀!”
“呀啊……”
史艾可羞赫的垂了垂小脑袋,方才听到哥哥受人责难,她的小心思里顿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直要站出来替哥哥澄清一切,却没想到被老练的董秋云一句话便捉住了病脚,她认为自己和哥哥早就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