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注视的,陈珅顺着目光的来源望去。
“辛苦了,新年快乐。”他走过去递给赖彦容一个红包。
“谢谢老板。”她接过红包,学着他的样子笑得温文尔雅,礼貌疏离。
“我还有事,等下教堂见。”
“你忙,我先进去换衣服。”
寒暄,客套。他们的样子堪称礼仪课上的范本。只在错身而过后,脸上堆叠的笑意同时垮了下来。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释怀那些曾经让人痛彻心扉的衷肠和情殇。那时再见我们会用最真心的笑容跟彼此互道一句珍重。现在,在我们还没学会如何忘记,如何放下的现在,我会先学会面对你时应当怎样坦然的微笑。
***
“今年好像比往年都要冷啊。”阿彩哈着气,拿起军大衣披在刚刚换好婚纱的赖雅妍身上。
“可不是,好几条航线都停了。”杨笠递给她们每人一杯杯姜茶,
“honey,要不今年别回去了,现在这个天气飞机票都买不到。”
“没事,我开车,六个小时就能到家。”受寒流影响,回老家的那趟航班要停到预警结束过后才会重开。不过好在高速上的路况到目前为止都很好。因为工作性质,她平时陪在爸妈身边的时间本来就很少,过年再不回去就当真太不孝了。
“对了,这个是给你们的。”赖彦容抽出特意放在包包夹层里的红包递给杨笠和阿彩。
“honey,鱼丸子的怎么那么厚。”杨笠捏着自己手里那个轻飘飘的利是不满的撅嘴。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支票不要现金。”
“对哦,我都忘了。”他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说过这么句话,当下便拆了红包对着支票上的那几个零笑逐颜开。
“财迷。”阿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嘿”杨笠挤到她身边,
“你妈没教过你,说人坏话的时候是要背着别人说的吗。”
“走开啦,死人妖。别把口红蹭在我身上。”阿彩拍掉那颗挂在自己肩上的脑袋,闪到赖雅妍身后。
“好了,别闹了。”赖彦容伸手挡住作势要扑上来的杨笠。
“走吧,还有一场戏,别让导演他们等久了。”
最后要拍摄的这场戏是婚礼,因为要提前去教堂布置设备,所以周信和工作人员比他们先到。早上十点的时候准备就绪。赖彦容握着捧花站在教堂门口,头顶的薄纱模糊了视线。此刻她是萧柔,此刻他是顾明城。此刻的他们即将借着剧中人物的掩护,堂而皇之的去完成那个已经过期五年的承诺。
“action”场记板落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经久不散。在导演的示意下新娘开始进场——
她身披白纱缓步走来,美得如梦似幻。他长身玉立,神情缱绻,温柔得就像一杯陈年佳酿,静静的散发着令人心驰神往的醇香。
〔以后,我养你〕
〔好啊。〕
〔四眼妹,你丑死了。〕
〔还不是被你传染的。〕
〔怎么没有虾,我要吃虾。〕
〔虾是发物,你现在受伤不能吃。〕
〔吃蛋补蛋。〕
〔这个破山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嫁给我……〕
〔赖雅妍,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最聪明,其他的人就都是笨蛋……〕
〔你说过的,你信我。〕
〔承认你还爱我很难吗?〕
〔不难,因为我不爱你。〕
…………………………………………
回忆纷至沓来,教堂的两端系着的是两个人毕生的幸福。action,是开始也是结束。这场戏过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关联。他会遵守诺言离开她的世界,她会笑语嫣然转身离开。重逢后他总在惹她生气,这一次他选择放手让她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快乐。如果有人问他为了留住这一刻,你会用什么来换?他会告诉那个人〔不换〕——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如果我们不曾分开,如果我们没有经历误会,如果当初我肯多信你一些……对于时间来说,前进才是必然的规律,它不会特地停下来等待某个迟到的人。我们会说如果不过是因为我们后悔了。两个简单的字而已,是垂死挣扎中的希冀,也是对肆意挥霍后的惩罚。
神父在宣读誓词,美好的时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走。倘若陈珅自私一点,像往常那样做做小动作,那么今天的戏码就会不断的重复,他就会看见她手握捧花一次次的向他走来。但是一辈子才一次的婚礼他不想ng。从今往后,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他的生命里都只会有她一个新娘。她的名字叫萧柔,她的名字叫赖彦容。
曾经欠下的,今天让我全部还给你,我们会守着彼此的回忆,守着彼此的爱情,守着彼此的山盟海誓,独自一人去完成各自的地老天荒。
“卡”剧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他们说出我愿意后的那个吻里。
〔极光〕结束了,他们也结束了。赖彦容退出陈珅的怀抱,同时也退出他的生命。腰间还残留着他大手留下的温度,仿佛烙铁般深深的嵌进了皮肉里。即使换掉婚纱那里也依然滚烫得吓人。
***
杀青过后,导演依例请客。皇朝的包间里,周静已经连续撂倒好几个和她拼酒的男人。周信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妹妹。
“唉,你们谁点的歌。”她那头正忙得热火朝天,一只手举着话筒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