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几乎磨平了任何进入监狱之前精神勃勃的人的棱角。黑暗的触角在潮湿晦暗的角落疯狂地蔓延，扼住了人们的咽喉。不见日光，不见希望，被丢弃在黑暗里孤独地享受绝望。还好，白芸并不孤独，可是……

被困在这一方狭小的监狱，腐烂的恶臭缠绕着原本并不清新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靠，你干嘛靠近老子。”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已经不想再去看是谁发出这种声音的，想想也能想的出来是怎样的人。

“你找打啊。”另一道同样粗劣但不同的声音。随即是拳脚相交的声音，已经没有人会再去劝阻他们，彷彿这已是寻常一幕。这种压抑的环境中，这或许是一种解脱，即使凶忍残暴，也不可奈何。

监狱中的白天过得向黑夜一般。

黑暗中的绝望是最容易摧毁人的意志的。

当狱卒过来打开这道铁门时，有一缕朦朦胧胧的光透进来。

不断延长的队伍曲曲折折地攀岩着山脊，铁索锁在脚上发出拖拉的声音，脚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渗出血的，冰冷的脚链割裂开表皮，不断摩擦血肉，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晰。“不行了。”白芸喊了一声，就要坐在地面上歇歇脚。她还没有坐下去，岚添出现在她身后，扶住她的腰支撑她即将落下休息的动作。

队伍前面的守卫拿着鞭子鞭打着那些脚步虚浮、落下队伍的人。

鞭子声爆裂在空气中，煞是刺耳。

眼看着拿着鞭子的守卫向他们走进，白芸脚下一软，垂头道：“你不用管我了。”

白芸的声音还停留在嘴边，岚添的声音轻轻飘荡在她的耳畔，“如果你不想被发现的话，最好一会什么声音都不要发出来。”说完，他弯下腰，轻轻揽腰横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提着她的脚链。

白芸刚想惊叫一声，又想起岚添的叮嘱，才抑制住张口欲出的惊呼，就静静地淹没在浩浩荡荡的劳作队伍里。心脏好像在激烈地跳动，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白芸手足无措，偷偷瞟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脸上竟然是少有的严肃认真。不敢再看他的脸，害怕一看到他的脸，就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在他的怀抱里享受这偷来的片刻静谧安闲。

是黎明红色的朝霞映红了她的脸庞，还是她红色的脸庞醉了整片天空？

还好，队伍的人多，灰头土脸的他们淹没在人潮里并不引人注目。

周围流里流气的人发出嘘嘘的起哄声，岚添微一冷脸，周围的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气场压迫，讪讪地继续走，不不再自讨无趣了。

队伍延伸在路的尽头，消失在灰色的天际里。

天还是灰蒙蒙的，仿佛还在沉睡没睁开双眼。路边的小草都凝结着一层透明的露水。树上的叶片浅黄色蔓延，挂在树上的红锈斑斑的铁钟也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铁钟在暮色中垂头丧气，沉默不语。

望着朦胧的远方，白芸多愁善感起来：监狱的日子何时是个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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