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边城四百里的荒原上，莫寒冷眼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永乐。

冷声道：“走。”

永乐瘦小的身躯一震，大叫：“不嘛不嘛！我饿！”

“我背着你。”

“可我还是饿！”

永乐露出可怜兮兮，深林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眨着眼看莫寒。

莫寒无法，在周围转了一圈，刨了几根干净能吃的野草，放到永乐嘴边。永乐张嘴咬住，没嚼几下就咽了，含糊道：“好难吃！你也吃啊！”

莫寒无奈看她一眼，把剩下的一根草放进嘴里，嚼着吃了。

此时正是正午，荒原上没有树荫遮蔽，烈阳撒了一地。两人衣衫尽湿，流了满脸的汗，莫寒还好，没事人一样。永乐热得直打滚，伴随着肚子里时不时传出的“咕咕”响声，顿觉自己生无可恋。

这是从月塔族出来的第三天，两人迷路一天一夜，压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原本计划三天之内赶到边城，不算迷路这个硬性选项，预定三天的干粮，两人叭唧叭唧一天半便吃完了。迷路了多长时间，便饿了多长时间。

大荒原，愣是没见着活物。

永乐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莫寒等了片刻，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朝没力气打滚的永乐道：“走，我背你。”

“不要！”

“别闹，这里没人，不如加紧时间赶路，找到有人的地方就好了。”

她哪里是闹，只不过是心疼他罢了。

永乐道：“你认识路吗？”

莫寒被噎了一下，没说话。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唳，永乐猛然弹起来，两眼发光，问莫寒：“这鸟能吃吗？”

莫寒咽了下口水：“能。”

永乐雷霆一般拿起丢在一旁的弓，搭上箭，对准空中老鹰，下一刻，灰突突的箭惊雷一般杀了出去。空中老鹰直直从天上落了下来，“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永乐欢天喜地跑过去拾起老鹰，啧啧道：“是个老的，肉肯定硬，不过聊胜于无。”

一转身，莫寒已经升起了火堆，就等着拔毛烤肉了。

……

片刻后，肉香飘荡在荒无人烟的荒地上。

两人期待盯着插成两串的鹰肉，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这响声在永乐耳中就是天籁啊！

“好了好了。”

永乐搓着手从火上拿下两串烤肉，分给莫寒最鲜美的那一个，照着自己的那一串啃了起来。

莫寒吃饭快，一串肉“嗖”一下进了肚皮。

蓦然，身后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暴殄天物啊！”

永乐放下还未吃完的鹰肉，看向莫寒身后。一个弱冠之年的男人一身脏兮兮的华服，两眼放光地盯着永乐手上的鹰肉看。

嘴里问着：“兄弟们，相逢即是有缘，看在我们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相遇的份上，可否分给我一口吃食。”

样子可怜极了。

但他俩是谁，从小摸爬滚打，贼人窝里长大的，很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

莫寒直接不理，永乐挥手赶他走：“走走走！要饭找错人了。”

男人急道：“兄弟们有所不知，我是被家里赶出来历练的，追着杀了几个强盗后，不巧迷了路，在这里晃荡了好多天，饿得那叫一个前胸贴后背啊！还好你们来了！”男人暗自瞄着他俩的神情，见他们没有松动，又道：“两位小兄弟可知武林上的那个萧家，我便是广陵萧家人。若你们救我一命，等我回去必有重谢。”

听到萧家，莫寒身躯一震。

永乐眼尖看见，改了口：“哦？怎么救你？”

男人瞅着永乐手上吃到一半的鹰肉，咽口水，其意不言自明。

永乐举起手中肉串，道：“我吃过了。”

“不碍事！大家都是男人，怎么计较这点小节！”

永乐淡定道：“我是女的。”

男人如遭雷劈，连忙转口道：“那可真是唐突了，不过江湖人潇洒豪情不拘小节，有时男女是不必大防的。”

“可我还要嫁人呢，我夫君会不高兴的。”

男人一句“他怎么知道”还未出口，瞥见旁边的莫寒面无表情，心里一咯噔，这人不会就是人口中的夫君吧。不过，对面脏兮兮的小家伙看起来顶多十一岁，可从没见过这么小便嫁人的姑娘。难道是定了亲的？难怪这人脸色这么臭。

总之，这肉是吃不上了。

亏他还放下身段，死乞白赖地要吃的。

男人一拱手：“那打扰了。”

转身欲走，却听得背后小姑娘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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