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却不以为然。
男子看了自己侄子一眼, “怎么, 六叔说的不对吗?小小年纪见义勇为, 慷概激昂,我辈当如是。”然后他低头对怀里的小孩子道:“君瑶, 你说是吧。”
怀里的小娃娃咯咯地笑, 仰头道:“六叔,我要说是, 你是不是就教我功夫啊?”
男子无奈地抬手刮刮娃娃的小鼻子, “你自己哄好了爷爷再说。”
他又抬头去看林重阳等人, 越发对那小孩子赞不绝口, “看起来不过是五六岁,有神童风范, 比沈之仪不差吧。”
少年冷嗤一声, 讥诮道:“不自量力,徒惹仇家,没比沈之仪好到哪里去。”说着他又低头看小娃娃, “惹祸的本领和你半斤八两。”
那郑老七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流氓痞子。
小娃娃被他挑衅立刻就不乐意,“你冤枉人,人家哪里惹祸了,明明很乖很乖。”说着就找六叔求认同。
男子赶紧安抚一下, 又对少年道:“君澜,你说得对,这些人怕是惹麻烦了。”君子不与小人斗,这郑老七一看就是惯使下三滥手段的人。
沈君澜唇角一扯, 知道他六叔又起了惜才之心,“六叔,咱们一路上麻烦够多的,还是赶路吧,天黑前要进城的。”有没有麻烦关他什么事儿,谁的麻烦谁自己解决,他的别人也帮不了。
沈彦又往林重阳那边看了看,道:“囧大先生一直让我给他留意找个好学生来着。”
沈君澜却没兴趣,“他不是属意沈之仪吗?”
沈彦摇头,“未定,我瞧着这孩子心地纯良,一身正气,还有勇有谋……他叫什么来着?”
怀里的沈君瑶笑道:“林重阳啊,小名小九。”小嘴努了努,“那俩娃娃这样叫他的,有六叔你说的那么好吗?”
沈彦笑着点头,想跟侄子商量一下,结果沈君澜却打马径直离去,根本不给他管闲事的机会。
沈彦无奈地摇摇头,对一旁的护卫道:“你们少爷这才几岁就老气横秋的。”比自己这个叔叔还像个老头子。
沈君瑶道:“六叔,哥哥是不是在京城被人欺负了啊。”
沈彦笑笑,赶紧纵马跟上,沈君澜已经绕道走了,一看就是不想去管那些闲事。
那边因为林重阳一番慷慨陈词,村民们被他激发血性,又有了立场,所以直接把郑老七骂个狗血淋头,直接将他骂得灰溜溜的。
他再横,兔子不吃窝边草,也不敢动自己的村民,否则他就是不想要根儿,要四处去流亡了。
比如刘三。
郑老七恶狠狠地瞪了林重阳等人一眼,然后飞快离去,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地掌声。
荆老汉和韩大壮却很担心,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见村民已经将那母女俩解救出来,他们就赶紧告辞。
“恩公莫走。”那女人得了自由,一把拿掉嘴里的破布,拉着女儿就过去磕头。
她在轿子里听得分明,乍一见才发现竟然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没有穿小孩子的衫裤,而是穿着大人的长衫,一看就像个读书人,带着一股独属于他的气势。
“多谢恩公,给恩公磕头。”她这么说,她那九岁的女儿就乖乖地跟着磕头,一点都不含糊,脑门上都是土,娇嫩的皮肤都磕破了。
“哎呀,你们快起来,不要磕头了,我们也没做什么。”沈灵儿赶紧招呼她们起来,没射那个郑老七,真是亏大了。
林重阳不肯受母女俩的拜早就躲开,他也不好让干爹和荆爷爷扶他们,毕竟人家是寡妇,还被郑老七那么污蔑,就自己下地去扶。
郑管氏带着女儿磕足了三个响头才起身再三道谢。
林重阳道:“可不是我们救的呢,我们哪里有那个本事,是贵村不畏恶霸的好心街坊们。”
郑管氏立刻带着女儿四下里拜谢,村民们赶紧摆手,都说一村的邻居,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有难自然要帮衬。
之前开腔的那个老汉儿提醒荆老汉,“你们还是赶紧上路吧,那郑老七不是个好东西。”
荆老汉立刻就意会,给韩大壮一说,两人立刻牵了牲口让孩子上车启程。
老汉儿还让自己的儿子和邻居们去送送,把林重阳等人送到安全地方,免得郑老七想坏招儿。
郑管氏原本还想请恩公家去吃饭,看到人家走了,只能拉着女儿又跪在地上望着那方向磕头。
有这么一出,那郑老七是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发卖她们了。
出了村,那些村民送出一里地,荆老汉他们再三道谢让他们赶紧回去吧。
一人感激道:“多亏那位小少爷帮我们说话,要不是他我们村的名声可就全毁光了。”
这是大事,一个村的名声败坏了,可比一家名声坏了更可怕。
嫁娶没有了,县里挂了号,到时候直接被人归为土匪村,那是了不得的恶名。
三里地之后,林重阳请他们务必留步村民们也就停下。
韩大壮让荆老汉赶车,他则在车后面跟着快走,这样一口气到管家村就好。
郑老七临走时候的那个眼神,让他想到了刘三。
刘三当初也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走了,他本以为没事,谁知道那畜生回身就轮他一刀。
没有深仇大恨,怎么能这样。
韩大壮原本也是个热血青年,自动断了胳膊以后,心里诸多担忧,现在又担心刘三的事情重演。
要是郑老七也那样的话,到时候自己少不得拼了命也得保护着小九和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