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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软的炭笔触及眉峰,新娘整个人僵硬得不敢乱动,眼里含着盈盈泪光,强忍着不敢落下来。
司马元显朱唇轻勾,嘴角边凝出一抹邪肆的笑容,“小娘子这般明艳动人,眉色怎能这样寡淡……”
“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个登徒子好大的胆子!还不快住手!”
随着一声怒吼,毫无防备的司马元显,只觉得身体一轻,猛地被扯了出去。还未来得及反应,花轿外的松狮犬已经厉声叫唤起来。
“何人如此猖狂!”司马元显气急败坏回头。
一张珠圆玉润的面孔蓦地出现在眼前,人是美人,可眼底冲天的怒意从何而来?
司马元显微微愣怔,突然又莞尔一笑,“美人莫急,莫急……待本君先宠幸了里面的小娘子,再来宠幸于你。”
这人!好不要脸!
天锦双眼一眯,气得脸颊都泛出两团红云。她扬手一拦,唇齿咬紧,“让你住手,你听是不听?”
司马元显眼神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小娘子好大的火气,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本君做事向来都是有始有终。你且先等上一等,待本君里面完事了,再来摆弄你……”
天锦忍无可忍,他这污言污语,实在下流脏耳,让人听不下去。
“啪!”
这一巴掌瞬间将司马元显给甩给懵了。
那边新郎官终于赶了过来,看着一哄而散的仆从,气极败坏吼道:“都是死的吗?还不赶快把花轿抬起来!”
几名轿夫神色惶惶地靠过去。
司马元显捂着脸,呆愣着看着天锦,仿佛还不明白刚才发现了什么事情一样。
趁此机会,轿夫难得默契,抬起花轿便跑。
这一举动,显然惹怒了看守在一侧的松狮犬。愤怒的叫声,当即让司马元显回神。
“你居然打我?”低冷的戾气从他秀美的脸上一闪而逝。
天锦面脸不改,“打的就是你这种穿得人模狗样,骨子里却是肮脏不堪的泼皮无赖!”
“你!”司马元显气坏了。这世上,除了他爹,还没有谁敢用这样的口吻教训他。
想到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爹才刚刚抽打了他一顿,他的心底的火气越发猛烈了。
他爹他打不得,没道理这个女人他也打不得吧!
司马元显火冒三丈地甩掉手中的炭笔,捋起袖子就要打回去。
“世子息怒!快快住手!”
匆匆赶来的徐道覆瞅着司马元显扭曲的面孔,大吃一惊,连忙阻拦。
“道长你别拦着本君,此女嚣张狂妄,本君今日一定要她好看!”
徐道覆满头黑汗,目光轻责地朝天锦看一眼,赶紧拉住他,“误会啊世子,这是秦国锦公主打不得。”
秦国锦公主……
司马元显猛然顿住,一下子跳得老远,目光惊疑不定,“道长你可别骗我,那秦国公主早死在淝水一役之中,怎么会出现在山阴?”
“世子,您再仔细看看。”
秦国锦公主的画像,司马元显是早早就看过的,只是淝水一役后,听闻她生死不明,似乎就此销声匿迹了。
此时听徐道覆如此一说,他这才惊觉此女眼熟的很。她这番艳丽的打扮,这般不怒而威的气质,俨然就是秦国锦公主无疑。
“你,你……”司马元显连连后退,“你不要过来!”
哪知,徐道覆竟捋着胡须,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司马元显突然回过味来,大怒:“她不是秦国公主,她是王国宝带回来的那个烟花女子!”
徐道覆笑呵呵,“殿下总说世子不学无术,胡作非为,依老道看来,只是殿下不懂世子本性而已,否则世子对府上的动向怎么会如此了解?”
“嗤!”司马元显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长不必奉承本君,本君不吃这套。”说罢,抬手怒指天锦,“她敢当街打本君的脸,本君必不会放过她!”
徐道覆脸色微变,还想说什么,就听前方传来一道惊呼。
却见那身着红嫁衣的新娘不知何时竟跑出花轿,朝着这边冲过来。
三人皆是一惊。
倒是司马元显竖起的眉头瞬间松开,像是心底所有的阴霾都被拨除了一般,眉宇唇角皆是笑意。
他理了理发鬓,又捋了捋衣袍,“这小娘子定是被本君的风姿折服,竟舍不得离去了。”
天锦:“……”这世上竟有人如此不要脸,她深深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打轻了。
新娘越跑越近,头上的珠钗发饰掉了一地。司马元显早已做好准备,甚至故显fēng_liú的张开双臂,就等着她投怀入抱。
哪知,新娘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边一奔而过,脚下没有半点停留。
司马元显:“……”
“噗嗤!”天锦忍不住喷笑。
司马元显恼羞成怒,眼看又要动怒了。
徐道覆突然“咦”了一声,“那好像是去往凤鸣湖的方向……不好!那小娘子要轻生!”
此话一出,天锦和司马元显双双失色。
当下,三人不约而同,朝着新娘跑走的方向追过去。然而新娘脚下轻快,很快就奔上了青石台阶,跑到凤鸣湖断桥之上。
只见她目中含泪,神色凄厉回头看了一眼。含了太多的哀怨绝望,让人看了,心底随之轻颤。
泪花在她打扮得精致的面容上一滑而下,她缓缓闭上眼,竟是毫不犹豫纵身一跳……那抹鲜红的身影仿佛是坠落海中的残阳,余晖惊艳,却是转瞬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