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兰的脸色有些难看, 季凌霄好生瞅了瞅她此时的表情, 毕竟能看到自己吃瘪愤懑的样子可是难见的西洋景儿。
“陛下……”杜景兰柔柔弱弱地开口。
“爱妃想要说些什么?”李琼摸着桌子,笑眯眯道。
杜景兰打了个冷战。
她从来不知道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皇上还能有如此强的气场。
——史书误我啊!书上不都是说他被女帝随意揉搓的嘛!
杜景兰原本也是不打算开口的, 可是李琼将李明珏跟李神爱这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安排在一处,不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嘛!
当初季凌霄将李明珏把控在手心里, 让李明珏一直按捺着, 直到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一举反攻,她现在占了女帝的皮相和女帝的机缘,没道理女帝能办成的事情她办不到!
更何况她可是现代人呢,总归是比这些脑子僵硬的古人要聪明些的。
杜景兰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李琼却骤然转身笑道:“你们都来看看这画怎么样?”
几人凑到这副万马奔腾的画卷前看了一会儿。
李明珏并没有做这个出头鸟。
季凌霄不满道:“又是马,又是马, 阿耶就这么喜欢马!”
了解真相的杜景兰嘴角抽了一下。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朕看马就跟你看美人儿是一个样子的。”
一时不注意, 李琼的话便又往不着调的地方去了。
季凌霄撅了噘嘴,在一派天真的神情后掩藏着无奈, 却也不得不承认李琼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杜景兰有心要讨好李琼,便专门拣一些好听的来说, 可是李琼越听眉头皱的便越紧, 直到他终于怒斥道:“你少说几句吧!”
杜景兰简直都要哭了。
她也是被观众捧着的小公主好嘛!居然在这里受这样子的闲气!
“虫娘, 你怎么说?”李琼面对着李明珏又有了笑模样。
季凌霄侧头去看李明珏的脸, 他虽然连眼眸都没有多荡漾一下, 可是她仍旧从那张脸上读出了他的不满——他不喜欢别人唤他的小名。
李明珏低声道:“这是张大山人的名画《万马春行图》, 据说此图有春夏秋冬四幅,后经战火都辗转流失了,没想到如今又出现在陛下手中。”
“这可是真迹?”
李明珏弯下腰,仔细察看。
季凌霄的视线则一直在他的后脖颈上逡巡不去,他发丝尽数束在冠中,弯腰时,衣领后扯,露出脖颈的一截肌肤,最妙的是他后脖颈上还有一粒米粒大小的小痣,看上去宛若雪中红梅骨朵,分外诱人。
李明珏猛地一抬头,回眸。
季凌霄笑了笑。
他重新扭过了头,只是站的离她稍微远了一些。
“这确实是张大山人的真迹。”
“你又从何得知的?”
“因为臣的家中也有一副张大山人的画,恰好也是画马的。”
李琼一拍巴掌,惊喜道:“你该不会要告诉朕,你家里的那幅也是这春夏秋冬中的一幅吧?”
“的确是其中一幅,”李明珏波澜不兴道:“臣家中有的正是《万马秋行图》。”
李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臣也比较喜欢这幅画,所以挂在书房常常揣摩,久而久之便也能够分辨真假了。”
李琼根本就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他的整颗心都被李明珏所说的画作吸引住了。
“陛下若是喜欢,臣回去就命人将画送来。”
李琼连忙摇手,“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画在你手里方是它应有的去处。”
他转开眼神,好让自己看上去并不对他的画虎视眈眈似的,然而,站在一旁的太女却正映入他的眼帘。
太女正好站在另一个掌画的小太监身旁,他的脑海里突然不知从何处涌现出这样一副画面——
某个面貌不清的女子巧笑倩兮掌着画轴一端,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画轴另一端,他想要看清画轴另一端的人时,就再也看不清了。
他的脑袋又开始针扎似的疼痛起来。
李琼捂着额头,难受地呻~吟了一声。
“陛下!”无数声呼唤回荡在耳边。
李琼毫不在意地挥手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陛下执意如此,想要关心他身体也无计可施,几人只得退下。
杜景兰不去理李琼,反倒是盯着李神爱和李明珏看。
他们两个居然就这么走了,害的她的计划彻底胎死腹中,这也难怪,跟男神待在一起,怕是这个好美色的太女殿下会乐的鼻涕泡都出来了吧。
杜景兰看着两人肩并肩的背影,越发觉得眼热了。
她重新选择了壳子穿越,结果蝴蝶翅膀一扇动就造成了这么大的改变?明明太女虽然好色却并不坦率,在李琼面前骄纵,在女帝面前颐指气使,惯来用的是下三滥的手段跟她看上的人春风一度,何曾先现在这般敢于坦率说自己“好美色”,举止却fēng_liú而不下流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杜景兰猛地回身,却见李琼正双手负在她的身后,朝她一步步逼近。
“陛下?妾不懂陛下的意思。”
李琼一伸手,手指嵌住了她的下巴。
杜景兰被迫抬起头,就像是被人按住了脖子待宰的大白鹅,她努力调整着姿势,作出柔弱堪怜的姿态。
李琼的眼神宛若刮骨钢刀,似要将她骨头上的肉一片片刮下来好好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