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巴掌带着风声落下,落到他的脸上却轻柔无比,跟一片树叶滑过的感觉没有什么两样。
“殿……”
她捧住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口,随即笑眯眯道:“我特别喜欢有野心的人。”
即使这个雄心勃勃的人是她的对手,孜孜不倦地想要害她,也喜欢这样有野心的人!
高融的脸就像是被太阳烤过一般,都快要熟透了,只能不住道:“殿下要小心,幺儿可都将你事情泄露给季淑妃了,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将刚刚看到的李琼和季淑妃的一幕告之她。
季凌霄赞美了他一番,又调戏了他一番,直到这位高公公飘飘忽忽的离开,她的双眼才沉静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不过该得到教训的人还是要得到教训的。
杜景兰想要走她走过的路夺得帝位,她就让杜景兰好好看看——
多活一辈子并不会让你变得更聪明,即便你走着我曾经走过的路也不一定会到达目的地,别人的路并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复制下来的。
再说了……
她将手指插入发丝中轻轻往后一梳,嘴角露出笑容。
人生有如此多的境遇,若非得按照什么道路来走多么难受啊,她就喜欢自己踩出一条小径,自己走出自己的路来。
季凌霄仰头望天,大笑。
活着,可真好。
大同宫内,杜公公正将画作卷起,李琼则慢悠悠地呷着茶饮。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琼竟突然笑出声来。
杜公公当作自己听不见。
李琼摇了摇头,忍不住道:“这信安郡王还真是一个妙人,唉,朕怎么就这么喜欢信安郡王呢?”
杜公公心里一颤,暗道:陛下,难道你继突破人畜防线之后,又要突破性别防线了吗?
李琼拍了一下桌子,笑道:“还真就抓不到这李明珏的一点短处了,难道这世上真有完人?”
李琼的视线在画作上留恋再三,轻声道:“这副张大山人的真迹就给信安郡王送去吧。”
杜公公刚应了一声,门口一个小太监便偷偷招呼杜公公。
杜公公走过去,不久后却抱着一个细长的锦盒走了进来。
李琼抬了抬眉毛,仿佛已经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笑骂了句:“这个鬼头儿的李明珏。”
“陛下圣明,您是如何猜中的?”
李琼摇了摇头,“李明珏此人看上去为人正直严肃,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实则心思极细,朕自认为有些喜怒无常的小毛病,可唯独在李明珏面前舒服极了。”
他顿时没有了鉴赏名画的兴致,挥手让杜公公收起来,“既然他都已经把这副《万马秋行图》送来了,那朕这副《万马春行图》也就没有必要送出去了。”
李琼伸手摸了一把藏在桌子下的马鞭,感叹道:“可怕的聪明人啊。”
这声赞叹却怎么听怎么令人觉得寒凉。
杜公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李琼垂头望着手里的马鞭,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她喜欢美人啊……”
说完,他自己倒是先愣住了,他发现他所说的她并非是指李神爱,奇怪了,明明他的记忆并没有缺失,多出来的这人到底是谁啊?
春风瑟瑟,衣衫单薄却分外艳丽的“季凌霄”快行了两步,拦住了信安郡王李明珏。
李明珏垂着眸,不肯正视她,这副守礼禁欲的模样越发让人受不得了。
“郡王……”杜景兰娇娇柔柔地呼唤着他。
李明珏恭恭敬敬拜道:“见过淑妃娘娘。”
“你我何须如此……”杜景兰迫不及待开口,“我的心郡王可是知道?我……我特地央求陛下给郡王这个机会,然而郡王却偏偏负了我的意。”
她贝齿咬着下唇,那张在李明珏记忆里fēng_liú美艳的脸上流露出未曾见过的犹豫不决。
“我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对,让郡王恼了我?”
李明珏这才抬起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季凌霄”。
明明是一样的脸,眼前这个倒是俗不可耐起来,真不像女帝啊……
他猛然一愣。
不像?他又几时真的了解过女帝,此时此刻竟敢大言不惭说不像……他究竟是怎么了?
李明珏越想越是入了魔怔,牙关紧闭,面皮发白,额头竟有冷汗冒出。
“你怎么了?”杜景兰慌慌张张地去扶他,还没有接触到他,他就打了个冷颤,飞速退后几步。
“你……你该不会身体有什么隐疾吧?”她的眼睛亮极了,像是挖到了什么大新闻。
我勒个去!我竟然挖掘到了什么历史未知真相吗?
杜景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火了啊!
李明珏极为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就跟看什么残花落叶无意,声音更是冰冷无情,“您还是自重些好。”
他终于明白了一点,他会为上辈子的女帝动摇,却绝不会为了这辈子的季凌霄而犹豫,既然是隐患,那倒不如先除掉。
李明珏眯了眯眼睛。
杜景兰背脊一寒,猛地就想起了女帝季凌霄曾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对她说的话——
“陛下,郡王似乎喜欢您呢。”
季凌霄正枕在恶犬高公公的腿上,高公公正低着头为她掏耳朵,她的脚边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在为她捶腿,这日子过得宛若天上人间。
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