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纪钱钱出去玩后,把送给纪钱钱,又跟着纪钱钱去了纪府的江嬷嬷找了来,问她这些日子纪钱钱在纪府的事。
江嬷嬷就把纪老夫人如何照顾纪元,纪大夫人不给纪四老爷的姨娘看病,以及纪老夫人不喜纪钱钱跟中山伯府的外孙亲近的琐事,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悉数跟万老夫人做了汇报。
前面倒还好,听到后面,万老夫人不禁心头起火,忍着怒气道:“纪亲家这太不像话了,她的外孙宝贵,我的外女就必定不好?想当初,若不是她两次三番涎着脸皮来求娶我们家宛姐儿,她以为我很看得上她们纪家?”
“可不是么?”江嬷嬷顺着万老夫人的心意接腔,作践纪老夫人道:“老夫人您不知道,奴婢看那个纪老太太,行事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上不得高台盘。”
万老夫人怅惘,“我何尝不知道纪亲家的为人?只是都说低门娶妇,高门嫁女。我当初却想着,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还要高到哪里去?就应了纪亲家的提亲。打的无非是他们纪家不如咱们万家,又还只是个进士出身的嫡三子,不敢亏待了咱们宛姐儿的盘算。宛姐儿的确不曾受过太大的委屈,只是可怜了我的钱姐儿。”
想起纪钱钱的遭遇,江嬷嬷也感同身受地怜悯道:“小小姐的确可怜,大小姐和姑老爷去了之后,她也不埋天恨地地抱怨。小小年纪的,又懂事,又体贴,心肠又好,更遭人疼了。”
“所以我才说纪亲家不像话。”万老夫人不满地抱怨道:“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娃娃,也不知道多疼着些,还防着我们钱姐儿沾上他们中山伯家。还别说,就那中山伯府的门第,我还看不上呢。等着瞧,我们钱姐儿有的是好人家。”
纪老夫人对纪钱钱和外孙林浩情投意合的嫌弃,给纪钱钱敲了一个不小的警钟。想她作为纪念的亲祖母,都这样不看好自己的亲孙女,那外人又如何看她、想她?
外家是恩国公府,本家是定西侯府,这样的噱头在将来议亲时,的确能唬住攀龙附凤趋炎附势的小人之辈,但世代书香根基富贵的名门望族恐怕不会考虑她。
当然,小门小户人口简单,有小门小户的好处。若能找到一户门风清正善良朴素的人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纪老夫人会如此替她着想么?
现在有万老夫人在,纪家人自是把她像佛一样供着。将来若没了万老夫人,万家舅舅又不替她出头,她还不是任人欺负任人摆布罢了。想想吴姨娘和纪乔的遭遇,纪钱钱觉得,她也该为自己好好谋划一下出路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不甚重视女子才学的教养,市井人家尤是。想想生存都那么艰难了,还要额外省出钱来请先生教女孩子读书,而就算女孩子读了书,也无甚出路,了无意义。是而,一般人家既是出不起,也是不愿出这个束脩钱。
高门望族的大户人家就不同了。一方面是为了表示不差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昭示清贵,渊源家学,女孩儿还是被要求通文识字,读书明理的。这也是将来议亲时的加分项,官宦富贵之家尤其重视这方面的培养。
恩国公府就有自己的女学,请的塾掌是素有才名的王阳任。王阳任是乙丑年的进士,官至湖州知府,后被革职在家。恩国公府闻他才名,聘他做了西席,教授万家的小姐读书。万家的同僚亲友听闻这里的女学不错,也有攀了人情,附学读书的。
纪钱钱需要谋划一个出路,可古人不看重才情,她如果只是书读得好,是绝不能讨巧的。更何况,在现代她是大学毕业,近二十年的学习经历,识得字,通得理,应付下古代的日常交际满够了。
她现在需要的是在某一方面或某几方面足够出彩,足以令她在没有恩国公府和定西侯府的庇护下,也能依靠自己的实力,好好的活下去。
这在古代,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不易的。古代留给女子发挥才干的空间有限,而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比之古代女子,唯一的优势在于十多年的学习经历。
她业余学过书法、绘画,但二者均连入门都称不上。所幸听闻王阳任不管工笔还是写意,都有所长,以后她要好好地跟他请教了。
她现在已经七岁,古代女子十二三岁就要议亲,如果幸运些,万老夫人中途没有任何变故,那她就还有五六年的时间。
要抓紧了,赶紧入学,赶紧学习一个女子在古代独立生活的必备技能,是她眼下的当务之急。不然有朝一日万老夫人不幸去了,她想不任人宰割只怕都难。
听到她想去学里,万老夫人不是不惊奇的。
读书枯燥,别说女孩子,男孩子都没几个真正喜欢的。家里几个小孙子,让他们去学里念书学道理,比要了他们的命都难。这个外孙女儿倒是个另类的,居然主动请缨去学里。
“怎么?在家里陪外祖母不好么?怎么突然想到去学里?”万老夫人不解。
纪钱钱不好意思地笑笑,“听说学里热闹。”
万家的女学,除了万家的小姐,还有亲朋好友同僚家的姑娘,女孩子众多,说热闹也不假。
万老夫人唬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