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钱仲越来越疑惑。他想,督公必定是知道了拾光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才会如此胸有成竹。
“若是换做别人,很容易就会被皇宫的人认出来是伪装的。你知道为什么拾光能伪装的跟我那么相向么?”
钱仲的眼神先是疑惑了一下,而后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一样,愕然道:“莫非,拾光先生他——”
赵珒没有回答她,但已经等同默认。
钱仲原本只是突然的揣测,但看到赵珒竟然默认,他久久都没有从知道真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过,我也确实该回京城了。”赵珒的表情淡淡的,目光深邃,有看不见的暗潮在那双看似平静的眼底涌动,“她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迟早要让她知道那些事情。”
提到薛令微,钱仲又有别的担忧:“只是郡主她……是否能真的接受长公主已死的事实?”
赵珒只是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要有一个亦真亦假的事实,她就会接受。”赵珒只说了这么一句。若是全部真相,他也知她不会接受。
他不会让她想起那些真相的。
只是那个亦真亦假的事实,他须得安排的天.衣无缝。
“叫李焱过来。”赵珒说道,“明日我们便回京城。”
——
薛令微从睡梦中惊醒之后,没有看到赵珒。
她又做噩梦了。这回她梦见有人冲进公主府要杀她,但下一瞬,那个人的头颅竟被人生生砍下,落到自己眼前。
尸体倒在血泊里,后面站着的那个人是赵珒。
劫后余生,她却没有半分的欣喜。
这个男人的眼神冷冰冰的,脸上都充满了杀气。即便是在梦里,她也明白这不是她的赵珒。她的赵珒是最温柔的人,他不会杀人,更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对她伸手,她仓皇的后退,鼻间的血腥竟是浓烈的如此真实。
“你不是赵珒!”
她听他淡淡的说了句:“我是。”
她看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对他吼道:“赵珒根本不会杀人!你是谁?——”
赵珒的手只会给她煲汤做饭,给她梳头,只会做温柔的事。
又怎么,会执起血刃,残忍的杀人?
“我会。”赵珒的脸熟悉又陌生,“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杀过许多人。”
这句话如同魔咒,让她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这段时间她总是做这样的梦,纵然去瞧了郎中,吃了些安神的汤药,虽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噩梦还是总在做。
她下床来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面容苍白了不少。
薛令微嫌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便挑了点胭脂涂在唇上。
她生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自有了身孕之后,她就总是会惊惧不安,又不知问题从何而来。
外面传来动静,她知道是赵珒回来了,便立马起身出去。
外面刚刚下过一场雨,赵珒收了伞,便看到她站在门口瞧着他。
“你怎么醒了?”赵珒朝她走去,看她脸色很是不好,“你是不是不舒服?”
薛令微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了?”赵珒任她抱着自己,“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赵珒。”
“我在。”
薛令微只是这么唤了他一下。原本她还有些不安的,但只要赵珒在,她的不安就荡然无存。
——那些是梦罢了,又有何惧?
她松开他,只说道:“我饿了。”
赵珒顿了顿,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我现在就去做饭,你等一下。”
之后赵珒便拎着菜去了厨房忙去了。
赵珒进厨房,点了柴,洗好菜,再切菜。菜切到一半,便看到她过来了。
薛令微搬了只小木凳坐在门口,看着赵珒切菜。
“你先回房去,别叫烟熏到你。”
薛令微的手肘撑在膝上,托着腮看他:“我就想坐在这里。”
赵珒笑她:“总是这样盯着我,是怕我会跑了不成?”
薛令微跟着打趣:“我怕一转眼你真的就不见了,那谁来给我做饭?”
“这样离不开我,以后可如何是好?”
这句看似无意的话却突然叫薛令微心头咯噔了一下。
“以后?难道你要离开么?”
赵珒的动作顿了一下,道:“我离开?能去哪里?”
薛令微想想也在理。不过她最近确实是太紧张了。
都是因为那些无缘无故的梦。
“姌姌,明天开始,我恐怕得离开几日。”
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被紧绷起,薛令微连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看到她忽然紧张起来,赵珒放下手里的活来到她跟前,屈膝蹲下。“表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