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花台仍旧是座无虚席,上阳城的人是爱着了这冬日暖阳听些小曲,观望美人的悠闲日子。无泥着了昨日九姐新请的水蓝纱衣,随意挽着一个发髻,束了一个梨木枝做簪,雅致,又有些脱俗。
一曲《欢歌》罢了,台下一声“好”响彻开来,无泥浅笑上两颊,我便是被那个笑容发了痴呆,勾去了心魄。
无泥单手垂下,流过琵琶面上,留下一阵余音,直到笙歌端着钵盘到我面前,忽闪着眼睛说:“夏哥哥,打赏。”我才回过神。
白日里,我同九姐说要不等我爹故去后我就把祖产变卖了给无泥赎身吧?九姐一连几日对我黑着脸,直到那日我去找无泥闲话,九姐才道:“这不要变卖祖产给无泥赎身的败家子儿吗?你当姑奶奶我是青楼的鸨母么?你把我这花台当什么地方了?”
笙歌扯了扯无泥的衣襟,问:“什么是赎身?”
“就是要买了去,买到人家去。”九姐没好气道。
也是那日,我被九姐下了禁令,不许再出入花台。只能偷偷爬墙去与她相会。
期间,我爹真的故去了,服了三月的孝忙出门去寻无泥,得知九姐创了新曲,唤作《离歌》,告与无泥,说这曲没了人气时,你便跟着人去吧,日后不要再来这花台了。无泥不问,点点头便去习作了这曲。
那日,月色正浓,无泥端坐在院中的石台上弹着琵琶,奏着那曲《离歌》,心里有了些疼痛。从《相思》、《饮秋》、《端正起》、《梨花褪》、《欢歌》到如今这《离歌》,无泥说知道终有这么一天,天涯各一边,不要去过问离人的过往,不要去触碰被埋起来的从前。从来这流离人,凌乱世,有福气的会相见,有缘分的能相守。如没有,何必去强求。不过这也是她从不与人主动亲近的原因。
九姐和笙歌走了,花台一夜之间散了,我同无泥开始了平淡生活,而那时我才知道九姐竟是来寻我爹的,那笙歌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不久,我要上京考功名,谁知这一走竟然连自己都没了音信。
若不是在公主府的别院看见满院的梨花,我还不知道无泥竟然在我成亲那年便来了府里。
罢了,终究我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怕你们受伤害始终不敢与你们亲近,却还是害了别人,害了她。”
这番话说的七零八落,夏初心却心头哽住,从未去了解过自己的母亲,或许她也只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
情深缘浅,谁又奈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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