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嗷……”
马儿的嘶鸣声中夹着一阵婴儿急促而微弱的啼哭声。
那声音直听的我心中一紧, 我推开李之宥扶我的手, “马前是有个婴儿吗?”
没等他回答, 我已一个纵身跃下,再回马车时,怀中抱着一个孩子。
那是个不过三个月大的奶娃娃,长得像从年画上跑下来一样。
头顶上一圈胎发梳着小髻, 额间上点着颗胭脂痣, 穿着红色绣花小肚兜,脖子上还挂着一把长命锁,啼哭时, 不住挥动的白莲藕似的小手,不经意碰到我的, 小手是冰凉的, 一张小脸已经冻得发紫。
毕竟我出生女娲族,对孩子天生没抵抗力,更何况还是好看的孩子, 心一下子就化了。
我拍拍他的小手, “好可怜的小东西,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别哭了。李之宥, 你还愣着干嘛,把你披风解下来给它裹着。”
“这恐怕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他解了披风递给我, 打量一下四周环境。
墨色的天空月光皎洁, 千里良驹的速度已到凉州城。
深秋时节, 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 街上空无一人,仅有几盏昏暗的灯笼,风吹的满街的落叶与沉沙呼啦作响,婴孩的断断续续哭声显得格外诡异。
我把婴孩裹入披风中,他似乎感觉到那份温暖,哼唧一声本能往里钻了钻。
我一边将女娲族法力注入他体内,一边回答李之宥的问题,“我知道,这寄名锁,还有肚兜绣花做工,怎么看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他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李之宥做出一个你还不算笨的表情,“可有钱的怎么会把孩子扔在路边?”
这观点就不对了,我横他,“连九天之上玄帝的亲生女儿都扔过孩子,更何况你们凡夫俗子的。”
他不在反驳,而是“你不会是想要带个奶娃娃上路吧?”
此时婴儿不哭不闹,眼眶中蓄着泪水,小脑袋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他,十分可爱,似乎以为我和李之宥在同他说话,咿呀咿呀的回应,半晌竟然咧开嘴,笑出一层双下巴来。
“那不带着他,还让他冻死在路上?你看他多可爱,到我怀里都不哭了。”
“这也太玄乎了。”
“玄乎?我是神,你还能遇到什么不玄乎的事,放心吧,这孩子是凡人,我感应得出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就是知道你是神,不食人间烟火,你会带孩子吗?”
我立时愣了,讨好的看着他,“我是神,我当然不会带孩子,你是人啊,你来带……”
“我是个男人,我不行。”
“你这不是太没志气了?女子能打仗,男子怎么不能带孩子?”我使劲给他灌**汤,严肃道,“你一个凡人连法术都能学会,更何况只是搞定你的同类,很快就上手了,不就是给他一口饭吃?”
李之宥并不买账,连连摆手:“你以为是养小猫小狗啊?你不会是把这孩子当玩具吧?这么大孩子是要吃奶的,而且吃喝拉撒,我怎么可能应付?你我都不可以,就不要留下了。”
“可是今天晚上总得留着吧?”
“你是神,还是造人一族,大地之母,带孩子不该是无师自通的吗?莫非一个小小凡人都应付不来?要不送去官府吧。”
这个我还真不行,可就这朝官府,办事水平还不如私了呢,我道,“谁说我不能了,那就我来好了……”
·
在我百般坚持下,李之宥还是答应暂时留下这孩子,直到替孩子找到归宿,亲生父母或者养父母。
当晚,我们在当地找了一间客栈安顿下来,做好在这做短暂停留的打算。
而那个晚上也成了我活了五千多年的神生中最漫长的一个晚上。
当时我以为我有法术,大袖子一挥,换尿布解决了,手指一动,要的迷糊自动喂他嘴里,然后他就不哭不闹了。
但事实上,是我把养个孩子想象得太简单了,还是这种不说话的,除了笑和呆,所有语言都用哭表示。
他吃饱了不难受了,竟然开始握着小拳头玩,势必要人抱着溜达,一停就开始哭,小小年纪精力好的不像话,声音大,持续性时间长。
舟车劳顿加受这孩子折磨,我早已身心俱疲,也对他失去了耐性,最后走投无路抱孩子去敲了李之宥的门。
站门口时,李之宥见我这样子立马笑了,头发被这孩子扯在手中,一身还都是奶味。
我打着呵欠,“笑够了没有,笑够了接过去。”
“这又不是我孩子,不抱。”他言简意赅。
“你知道吗,他的哭声简直比和尚念经还烦人,你就再帮我一回吧。”
李之宥继续画手中的画,轻飘飘道,“你收留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他挺可爱的。”
“他不哭的时候是挺可爱的,可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哭!我真的好困,”我心一横,“李之宥你抱不抱,抱不抱?”
“我早提醒过你,这是你自己弄的,和我无关。”
我心里早后悔了,人间的事,我瞎管什么,可看见这孩子的眼睛,又狠不了这个心,于是我就只能对李之宥狠心了。
“好了,你现在要不要带,你不带他,我就不带你。”
李之宥走过来,“那好,给我吧。”
他松口松的太干脆,我反而不相信,往后退了一步,“额,这大晚上的,我说过得替他找到托付的,你不会是要把他……”
李之宥不由分说夺过我怀中孩子,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