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想自己的爹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可爱又豁达,若是真如一般爹娘那样哭哭啼啼,她还真是放心不下了。
岐州本就是京畿,离长安不算很远,马车走了两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地方,不过她今日还不能入宫,要在客栈里整理一晚,都说长安城极尽天下繁硕,可她心绪太过杂乱,一方面思念家里人,一方面又对未来充满着忐忑不安,也没有心思一窥天子脚下的车水马龙,只跟着姚府派来的人住进客栈,好好洗了个澡,第二日才从客栈入宫。
昨夜她几乎是没睡的,今日入宫要特地敷了层粉,这才挡住眼下的黑晕,坐在马车里,云棠瞥了眼一旁的丫鬟迷香,自己什么时候有过丫鬟?不过是姚府临时派来撑门面的罢了,她不关心那边的事,所以这丫鬟她根本就不熟识,亏她那个奶奶还说这丫头机灵,她怎么没看出来?出来这么久了一句话也没见她说,直挺挺的坐在那,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小姐,到了,请下车吧!”
马夫正对着门口往里看呢,谁知道这时候云棠掀开帘子出来了,倒是给马夫吓了一跳。
“阿伯,来人说来青霄门接,这就是青霄门么?”云棠望了望前方,确是宫门,两面硕大的墩台上刷着朱红的亮漆,墩台中间是两扇漆黑的大门,目测起来需得三人多高,墙后露出的楼阁上装饰着琉璃瓦和白瓷片,据说大明宫宫门就有十多个,这个青霄门还只是侧门,区区一个侧门就要如此?云棠免不得要确认一句。
“是了,姑娘,下人已经探过路了。”车夫低眉顺眼,倒好似云棠真个是姚府最娇贵的女孩儿。
一路一声不吭的迷香这时候倒是机灵了,先一步跳下了车,又恭恭敬敬的俯身来扶,直到把云棠扶下了马车,这才又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那边的可是姚府的二姑娘?”
这声音柔柔软软,黏黏糯糯,听起来倒有些江南的味道,云棠朝那边望去,好家伙,还真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韵味,湖绿色的轻纱襦裙,一把纤腰不及盈握,一手轻轻扶着下巴,一手拎着把团扇,顾盼之间能把人化作一滩春水。
对于云棠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南方的姑娘果然是风韵不同啊……
不过她又如何知道的自己的家世的?若是自己是个王侯家的女儿倒也算了,她爷爷,姑且算个地方的父母官儿,有那么远近闻名?
云棠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正是,不知远处是哪家的姑娘?”
那女孩儿似乎不喜欢远远的扯着嗓门喊,竟然朝着这边来了,真可谓是婀娜多姿,该直的地方直,该扭的地方扭,走了好半天才到了近前,又柔柔弱弱行了一礼,“姚妹妹好啊,我叫赵姝儿,是……”
话才说到一半儿,一声洪亮而尖锐的声音插进话来了,“两位姑娘,其他的姑娘都已经到了,这就跟咱们进去罢?”
说话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袍子,宝蓝色的边儿,左手拿着个拂子,鬓角已经生了白,脸上带着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喜庆的很。
云棠猜出来了,据说宫里头都有太监,身上是挨了一刀的,至于哪里挨了一刀,也没人跟她讲讲清楚,但是根据她的猜测,也绝对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地方。
“真是辛苦公公了?不知公公要如何称呼?”云棠还猜着呢,那个叫赵姝儿的倒是先凑了上去,娇娇滴滴的行了一礼。
这公公又多看了赵姝儿两眼,这姑娘生的是不错,可他在宫里头待久了,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这样的姿色放在宫里头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女官并不同于普通的侍从,若是混好了人人都得敬着,忙回了一礼,“咱们这样的下人,姑娘无需行礼,我是宫闱局的吕福双,按理来说跟姑娘们没什么隶属关系,接引你们的事也轮不上我,只是今日遇了你们齐尚宫,她正给你们其他的小姐妹训话呢,说还有两个没来,这才叫我到青霄门这来迎迎。”
看来其他的人是都到了,宫里头通知是辰时,这才几时?离辰时还差了小半个时辰,怎么这就都到了?
吕福双这么一说,赵姝儿可急了,本来柔柔弱弱的脸上现出了焦躁,往宫里头望了一望,“是我不知礼数了,竟要叫大家等着,那还得劳烦吕公公一趟,快快带我们姐妹两个去吧!”
“那就跟咱们走吧,两位姑娘……”
宫里头不让人随便进,丫鬟只得在门外候着,最后只有云棠和赵姝儿跟着吕福双进了宫,赵姝儿似是真的急了,一路上时不时往前望望,倒是云棠,微垂着脸,时不时偷偷看看两侧的景观,好家伙……这宫……这房子……真真是……雕梁画栋,庄严肃穆,以她在外公那学来的词语,也只能想到这两个词了。
一边瞧着一边也就到了尚宫局,屋里头一个女声正训着话呢,估么着就是吕福双说的那个齐尚宫了,云棠偷瞄了一眼,这齐尚宫三十左右的样子,穿着烟粉色的夹袄,暗红的裙子,头发利落地梳了个螺髻,五官端正立体的很,正一板一眼的打开了嗓门说话。
不过嗓门虽大,却跟那些街头扯闲篇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