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被刻意压低的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方丈带着一众小僧,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捆柴火,蹑手蹑脚地靠近两间禅房,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方丈探头从窗户望去,只见屋内三藏躺在床上熟睡,悟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支着脑袋双眼紧闭。再走到旁边那间禅房窗口,瑾月同样躺在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睡着。
老和尚自认为时机正好,蹑手蹑脚退回来,朝小僧们招了招手。众僧了然,解了背上的柴火围上来。很快,木柴包围住了两间禅房,几乎不留一点空隙。一位小僧走上来轻声催促道:“师祖动手吧!”
“好!”方丈看着两间禅房,浑浊的老眼中充斥着被贪欲驱使的阴毒,“好好听着,我让你们到阎王那儿取经去!”
另一位小僧拿着火把走近了几步,然后扔了出去。一团火焰顺着连成一片的柴火迅速蔓延,才一会儿的工夫,火就从柴火烧到了禅房,一时间,火光冲天。
屋内的悟空早已不再装睡。屋外大火包围禅房的时候,三藏床边的那道结界很快发挥了作用。一道寒冷的蓝光泛起,勾勒出瑾月留下的那些标记和线条,错综复杂,在幽幽蓝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玄妙之意。寒光转瞬即逝,一片寒气从结界刻下的地方腾升而起,轻轻地将熟睡的三藏护住。
说来也奇怪,明明应该是驱寒的火焰,在接近那片寒气的时候,竟然往后退去保持一段距离,仿佛是在畏惧着什么。悟空见了,心里暗暗叹服那小丫头还挺有一手,念着口诀变成一只土拨鼠钻入地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外面。熊熊火光中,那些僧人的嘴脸一个比一个丑恶,最丑恶的当属那方丈。
蓝瑾月那丫头既然五行主水,那么这火自是伤不到她的,师父也有她设下的寒气结界保护。如此想着,悟空觉得自己可以放开手让那些恶僧自食恶果。他变回原形,纵身跳上禅房的屋顶,对着下面的众僧喝道:“俺来也!”
纵火的方丈还有一众僧人都被吓了一跳。悟空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像是见了鬼一般的众僧,置身于火光中的他浑身上下透露着王者般的气场。深琥珀色的眸子因为开了火眼金睛而变成了与火焰一般的赤金色,在熊熊火光的映衬下,更像是一团正在跳动闪烁的烈焰。这样耀眼的光辉在一片黑暗寒冷的夜里,像温暖的明灯,但对这些狼心狗肺的恶僧来说,却如同鬼魅一般,足以勾去他们的七魂六魄。
他轻蔑地看着那些已经面露惊恐之色的僧人,冷冷道:“想算计我们?没门!”
“鬼……鬼啊!”方丈和众僧吓得魂儿都要丢了,立刻脚底抹油作鸟兽散,唯恐恶鬼前来索命。
悟空看着那些僧人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惊慌失措的模样,赤金的眼中闪过一丝嘲笑。他正要作法,耳边一声脆生生的“猴哥”让他一下子停住了动作。转眼就见那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从他那件烧成了火海的禅房中脱身,来到自己面前。见她身上毫发未伤,悟空心里松了松。
再说蓝瑾月来到屋顶上与悟空碰头,才一抬眼就见了那双赤金色的眼眸目光炯炯,不由得愣了愣,竟被这样一双眼睛给勾走了些许神智。就这么呆呆地注视这那双眼睛,直到悟空喊她才猛然回神。
原来这就是火眼金睛啊……
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因为那双火眼金睛走神了。蓝瑾月暗地里骂了自己一句,随即便提出与悟空分头行动:“猴哥,我去敖烈那边设个结界,然后去把袈裟拿回来。你放手干吧!”
“那你自己小心点。”
“放心吧!”小丫头答应着,嘴里暗念咒语,寒气在背上凝聚化作一对月白色鹰翼。蓝瑾月熟练地驱使着这对寒气羽翼,跳下屋顶朝着马棚方向飞去。
徒儿走后不久,悟空也采取了行动。他捻诀念咒,猛吸一口气朝着地面吹去。狂风大作,把那火吹得更加旺盛,还有不少火星被吹起,随风飘向禅院的其他角落。一眨眼的功夫,火势几乎蔓延到了整座寺院。
黑烟滚滚升腾上半空,随着风势流转聚集,将夜空中的星点与明月遮蔽。腾腾烈焰宛如金蛇狂舞,吐着令人胆寒的蛇信游向四面八方,寻觅那些逃窜躲避的猎物。烈焰借助风势窜上千丈余高,茫茫火光照亮了半边山林与夜空,还带着微弱火光的灰烬迸上九霄云外,迷乱了视线。经高温烧灼的木头与砖瓦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仿佛新年里点燃的爆竹,又如军营中的炮火声响,和着房梁立柱倒塌的沉重巨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其间还夹杂着僧人们四处奔逃的凄厉呼喊。
悟空坐在房顶上,看着满院僧人搬箱抬笼、抢桌端锅、叫苦连天的丑态,嘴边笑意愈发的嘲讽。好个照天红焰辉煌,透壁金光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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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马棚那里护好敖烈之后,蓝瑾月立刻动身前往方丈的屋子。
当然,当她把那块有冥的魂魄依附其上的寄魂玉,连同用来藏玉石的香袋挂到敖烈脖子上的时候,敖烈的内心是强烈拒绝的。但目前的情况紧急,他和菩萨约好了又不能化龙,因此也只能容忍这么一个曾经把自己打得很惨的冤家……的魂魄留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
算了算了,他就当是看在小师侄的份上吧。毕竟小师侄也是为自己好嘛,姑且让这个冤家在自己这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