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和煦,玲珑书院大小不一的数十个雪坪上全是刀光剑影,有些修行武道的年轻弟子甚至赤膊上阵,向竹林梅丛里那些读书的女弟子展示着原始的骚动和沸腾的阳刚,全是一副今天不用明天就会浪费掉的急切。
无蝉背着龙涛一路走来,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纷纷议论。
哇!那就是龙涛吧?一拳毁去枯松老师的“八方迎客”防御符,轰杀比自己修为高出四品的仇雄,太逆天了!
是啊!这么快就伤愈出门了?
不是吧?让人背着出来的嘛!
是啊,总之精神看上去并无大碍啊!
仅仅一拳,就赢了一万两金子耶!穷小子变土豪了啊!
啧啧,看看那个无蝉,真是势力啊!
是啊,是啊!一见有钱人,弯腰背起走!
无蝉,放下那土豪,让我来!
道路两边议论声越来越多,龙涛伏在无蝉背上,感觉他脖子里渐渐有汗水冒出。
听着听着,无蝉蓦然双手一松,“噗通”声中,毫无准备的龙涛狠狠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你干嘛摔我啊?”龙涛揉着屁股站起,莫名其妙问道。
“不……不是,”无蝉满脸通红,说道:“我突然想起来那一万两黄金是你挣来的,我该还给你。”
“狗屁!你那兄弟相见一人一半的豪气呢?”
龙涛一阵气闷,斥责道:“别人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你就动摇了?”
“也是哈,”无蝉使劲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说道。
他重新弯腰背起龙涛,边走大声喊道:“诸位,出租土豪,出十两者就可以背行百丈了啊!”
龙涛两眼一黑,赶紧低头借助头发挡住脸皮,笑骂道:“无蝉你个屁玩意儿,把哥们儿卖这么便宜?”
无蝉闻言,再次大喊:“我说的可是十两金子啊!”
弟兄两个在议论声中边走边闹,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路边上大多女子都两眼炙热,但男人们却感觉他俩要多可恨就多可恨。
“快走快走,别再丢人现眼了,差不多就行了。”无可奈何的龙涛踢着无蝉的屁股催促。
一路小跑间,无蝉突然感觉自己一头撞进某个人的怀里,对方“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无法站起。
无蝉抬头一看,竟是铁柔然,正翻着白眼喘息,看来摔得不轻,手里喝水的破瓷碗都碎成了几瓣。
“干嘛?碰……碰瓷儿了啊?”无蝉看了看铁柔然,斜着眼睛说道:“你这么年轻,我可不扶你啊。”
噗!
“哈哈,”龙涛被无蝉逗的笑出声来,原来碰瓷儿这手艺,还是古今通用。
铁柔然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在这里是为了等龙涛。”
说完,他不管不顾拉起龙涛的胳膊走回自己的柔然草庐。
铁柔然用袖子使劲儿把第一排的椅子擦了又擦,殷勤让龙涛就座。
看来这柔然草庐平时真的没什么学生,连桌椅都和主人一样,满是灰头土脸。
“说吧,”龙涛悠然翘起二郎腿,看着铁柔然轻笑说道:“这么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我看你的诗词书法灵意充沛,颇具符师潜质,怕你被诸葛尚天或者朱正圆误导而走了歪路,故此急着收你为徒!”
铁柔然急速说道,一脸云淡风轻,毫无羞怯之色。
“你快拉倒吧!没完没了是吧?”无蝉一阵气急,说道:“你自己连个符师弟子都不是,靠吹牛忽悠我兄弟啊?”
“愚不可及!”铁柔然面对无蝉的讽刺,不屑说道:“朝中宰相、军中谋士,都不曾沙场嗜血,不照样可以指挥千军?”
龙涛抬手阻止了无蝉,示意铁柔然继续往下说。
铁柔然哗啦一声展开破旧的纸扇,继续说道:“符学一道流传千年,诸葛尚天、朱正圆这些呆头呆脑的家伙,就知道按图索骥、固步自封,自是毫无新意可言。”
“那你所谓的新意又是什么?”龙涛浓眉轻挑,耐心问道。
铁柔然看到龙涛的认真表情,感觉甚好,继续说道:“他们强迫弟子每天不是吟诗作对、就是勾描画画,或者镂刻雕琢,在他们眼里‘形’远远大于‘意’,而我认为‘意’远远高于‘形’!”
龙涛和无蝉听的云里雾里,越来越糊涂。
铁柔然看到龙涛和无蝉的表情一阵气闷,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毛笔塞到龙涛手里,又小心翼翼铺开一张宣纸。
“我们干脆现场演示一下,你随便画一幅火焰图,不要管外形像不像,只要是你自己心里觉得是就行!”
铁柔然接着认真说道:“用心思考,回想你看到过的最强火焰!”
铁柔然尚未说完,龙涛内心猛然一揪,陷入沉思。
他想起神龙王朝三旗镇的那副画面,母亲为了让北叔带着自己顺利逃走,不惜焚起冲天烈焰与敌人同归于尽,而偏偏田铁山只是重伤却没有死!
此事虽然已经过去不少时日,但每每想起依然撕心裂肺,让他恨意满胸。
龙涛皱着浓眉站了起来,随着心脉的疾速律动,左手执笔在宣纸上震颤挥毫,一蹴而就!
停笔画完,龙涛依然觉得胸中恨意未绝,左手指尖猛弹,手中的纤细狼毫划出一道黑光残影飞出草庐。
“嘟”的一声,柔软的笔尖竟然钉入院内的一株老松,入木三分不断震颤。
旁边的铁柔然无端发出一声惨呼,以袖蒙面。
原来狼毫笔尖上的一滴残墨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