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璧又问:“做官又是为了什么?”
贾环沉默了,做官为了什么?赵真先生的劝学诗已经给出了答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
可是,做官真的为了得到美女金钱么?就象现代人追求的那样,财富和爱情是人生的目标,是成功的标志?
可是,人生的意义只在于金钱和美女么?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财富和爱情。
他身处这样的富贵之家,就算不读书也可以得到金钱美女,可以捐个前程,也可以把铺子做大做个太平富翁,那他这么拼命读书是为了什么?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指点他,在书中寻找想要的答案。
天色渐黑了下来,窗外树影婆娑,师生俩的面容在对方眼里都模糊不清了,徐文璧也不催他,只是默默等着。
贾环终于开了口:“是为了做事。”
这个话一出口,贾环居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这是许久以来,在他内心盘旋不去的疑惑,对读书明理,对人生意义,对自我价值,对理想簍-u,n蠢吹睦Щ螅现在,忽然开始渐渐明朗?/p>
尽自己的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活得有意义、有价值,这辈子也不算白过了。然而,挣钱,泡美女,并不是他甘愿付出一生心力的追求。
发挥自己的力量,施展才干,做一番对自己对他人对国家对人民都有益的事业,而不是在追逐金钱和美女中度过一生,这才是他追求的人生价值。
徐文璧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道:“你想要做什么事,想必你已经心里有数了,但是怎样去做,怎样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还不知道。”
贾环默默听老师教他这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徐文璧缓缓的说:“现在的世道,是做官容易做事难,你想做些实事总有人擎肘使绊子,比如在东南,浙江巡抚汪有道上任以来,鼓励农桑,驱除海盗,还江浙一带太平,实在是一代能臣。可是,有言官弹劾他贪污军饷,贿赂朝中大员,成天花天酒地。你知道为什么?”
“是羡慕嫉妒恨?”
这种自己不做事还见不得别人做事的人很多,因为不做事,所以不犯错,因为不犯错,所以显得道德完美,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批评做事的人,这是中国的固疾,从古代到现代,都没有治好。
“只是一部分原因,其实并不冤枉他,他的确做了让清流不能容忍的事,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为了做事。”贾环轻轻答道,他忽然明白了。
“没错,他是为了做事,想施展平生所学,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可是要做事,就得有权利,想要权利,就不得不妥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朝里的官们做事的能耐没有,挑刺的本事一流,不把他们巴结好了,他能坐上这个位子吗?还有朝中派出的监军,钦差,哪个不需要应酬。不贪污不挪用,哪来的钱打点上下,不打点通了,他的位子坐得住吗?
你知不知道上一任的巡抚张弼是怎么死的,那可是皇上简派的重臣,也是很能干很清正的,就这么在大业未成之际含冤而死。”
徐文璧越说越愤慨,又说:“想做事,就要同流合污,否则世俗不容,视你为异类,成为孤臣,你又如何做你想做的事?”
贾环站起来施一礼:“学生知道怎么做了,请师父歇息吧。”
贾环回到自己屋里,照常吃饭读书睡觉,非常平静。
第二天,淳王再派人找他时,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来人纳闷,暗自佩服主子果然好手段,一番威胁就让他乖乖就范了,也是,一个公侯家的庶子,凭什么跟尊贵无比的皇子摆架子呀。
淳王看见他乖乖的来了,心里没有预料中的得意,而是很有挫败感,派人威胁说要他老子教训他他才来,感情他是受了胁迫才勉强来的。
又见贾环一丝不苟行过国礼,完全没有以前那般随意大方,萧景又不自在起来。
“免礼。”
“谢殿下。”贾环起身,眼睛盯着地面,也不说话。按理,上位者不发言,位卑者是不能主动开口的,他这样也是合规矩,可是把萧景弄得极不自在,不知道怎么打破这沉默,若是为上次的事道歉那也太掉价了,若是主动放下架子去哄他也挺没面子的。
不由得生起气来,心说: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知趣呢,见我叫你来了,自然是传达一个信息,就是还要和你好了,你应该主动认错请罪,给个台阶下嘛,这样咱们不就揭过这一页,继续好下去了,死小子。
萧景在肚里暗骂,还得想法打破眼前的沉默,只好先开口:“上次叫你来,你为什么不来?”
“请殿下恕罪,上回我身上不大好,怕把病气过给殿下,不敢来,这次殿下一叫,马上就来了。”贾环恭敬地答道。
这话无懈可击,萧景又没了话说,只得说了一句:“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上回打重了?要不要叫太医?”
贾环还是很恭敬地答:“谢殿下关怀,不妨事的。”
然后又冷了场,萧景有些气恼,看见堂前的牡丹,忽然有了主意,道:“上回你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是。”贾环接着讲起故事来。
先前和萧景玩的时候,作诗词行酒令他不善长,经常被罚酒,后来就以讲故事代替,前世他是喜欢写文的,上百万字不在话下,现在讲起故事来,怎么设萌点,怎么在开头设置矛盾冲突,主角如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