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行了大礼,淳王看着他,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眼里却冷如寒冰,没有一丝笑意。贾环心中一凛,忽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他就是前些天在护城河遇上的那个小乞儿,当初他满面血污,狼狈不堪,和眼前这个高贵无比的人哪里有半分相象。
淳王好象完全忘了先前的事,招手叫贾环过来,笑问:“多大了?读了什么书?喜欢去哪里玩?”
贾环见他唇角含笑,眼底却没有一分笑意,不知怎么心里一寒,前面的问题照实答了,最后的问题却回说:“只喜欢到庙会玩,其它地方从来没去过。”
淳王见他对那天的事只字不题,还一口否定曾经去过大庙以外的地方,笑意中带了一分暖意,又拉着他寒喧几句,末了还叫他得闲了到宫里来玩。
贾环答应了,退下来只觉得背心都有些湿了,手心里更是冷汗。
一群人玩到掌灯时分,宝玉带着贾环向北静王告辞回府,一路上免不了教导他几句。
贾环胡乱答应着,回府顾不上休息直接去找师父徐文璧,讲了这次出去遇上了什么人。
“先生是不是早知道那天的小乞儿是谁了?”贾环眼睛不眨地盯着他。
“我只是猜到几分,那李琰是淳王的老师,那天看他从衙门出来面带忧急,我就猜测是不是淳王出了事,再一想到那写血书的少年与淳王年龄相当,我就怀疑那个遇难少年有可能是淳王,在出宫时遭了难。”
“哦。”贾环开动八卦,觉着里面有股子阴谋的味道。一个皇子亲王怎么成了小叫化?如果是象黄蓉那样扮叫化玩,也不该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满面血污,唯一的可能就是遭了难。可是在天子脚下,谁敢害一个皇子?
“他即是皇子,谁敢害他?出宫自是有众多人护卫的,谁又能能害他?况且,他遭了难,找个衙门或是巡街御史叫人送自己回宫不就得了,为什么会流落街头?瞧他那样受了伤也没有医治,又好似许久没吃饭似的,想必是遭难后根本不敢回去。”贾环找出几个疑点。
“你这几个问题问得好,你再想想,谁有这个胆子有这个能耐敢谋害皇子,而且皇子被谋害了,居然不敢自行回宫,还得偷偷找老师相救?”徐文璧很满意他的眼光,要他自己开动脑筋找出答案。
“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他已经知道是谁害他了,但是这个人势力极大,很可能堵着宫门,只要他回去就做了他,所以他只能流落街头。现在遇救回宫恢复身份,他还是不敢吭声,可见背地里害他的人是如何的手眼通天了。朝中有这种能力的人一巴掌都能数得出来”贾环细细分析头头是道。
“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如果他以后不找你便罢,这事你不要再提,如果他找你,你要当心。”徐文璧仔细嘱咐,又把其中厉害分析了一下。
现在皇帝懒于朝政,喜欢炼丹好道,不知是吃多了丹药,还是后宫太多消耗了元气,总之这家伙老婆虽多,可是蝌蚪质量差,生下一堆儿子只养活了两个,四皇子淳王萧景,五皇子裕王萧晨,其余的大多没有养大,先前也立过太子,已经死了,所以这太子之位也只能在这现存的两个里面挑了。现在淳王萧景遇难,这事翻出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牵连,朝中势力只怕也会面临一次洗牌。
贾环看多电视剧历史文,对其中的权谋也知道一二,又经老师一分析,便把这其中门道弄得八九不离十,觉得还是闭紧嘴巴比较好。
不料,第二天,李琰就派人下了贴子来找,贾环得了消息,先不回里头换衣服,先禀报徐文璧,徐文璧怕有意外之事,跟车陪他前去。
李琰是丁未科进士,点了翰林,散了馆外放过一任地方官,回京入国子监任职,因为学问好,入宫为皇子讲学,是淳王萧景的启蒙师父,教了他七年,情如父子。李琰为官清正,家无余财,只有一处位于鼓楼西街的四进院子做为在京的寓所。
贾环不知道他叫自己来做什么,心里忐忑不安。等进到正屋才明白,原来是淳王借这个地方和自己见面,想必在宫里到处是耳朵,很不方便。
萧景与先前在北静王府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不相同,等他行过大礼,将他扶起,表情很是和蔼,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到炕上。
黛玉初至舅家,入座前先度其位次,不敢稍有僭越,寻常人拜见上位者也是战战兢兢,入座前也要逊谢再三。只是贾环不象黛玉那样仔细,对这些繁文褥节并不重视,见皇子赐座,就大咧咧坐了,也没有只坐半个屁股的意识,行止间很是随意,见萧景盯着自己看,也毫不畏惧地回盯过去。
萧景自幼长于宫廷,父皇只知炼丹好道与臣子勾心斗角,且疑心病很重,父子间毫无亲情,兄弟间又生死相争,与其他人相交也是隔着千山万水,只说些场面话,象贾环这样随意大方的倒是头一回见。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对视,都想从对方身上看出点什么,最后还是萧景先承受不住,败下阵来,开口说:“你多大了?”
“十岁了。”
“哦,我比你大三岁呢,怪不得见了你象是亲兄弟般。”
贾环干笑一声,心道:你那亲兄弟巴不得你死翘翘,套近乎不是这么套法好不好。
“上回在北静王府没有细问,你说你已经启蒙,读过四书五经,唐宋古文,不知有没有起笔作文?”
“这个……还没有。”贾环也纳闷,他觉得自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