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就这么坐看家族败亡吗?”贾环愈发烦恼。
徐文璧打开书房窗户,看向更远的天空。远处的天空灰蒙阴暗,有风雨欲来之势。
“你忧心家族命运,只是担心自己不能永享福贵。你可知外面更广阔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贾环肃然听讲。
“北边,鞑子连年入寇,侵犯山西辽东一带,我朝大军居然不敢与敌对阵,一仗即溃,如土鸡瓦狗一般,竟放任鞑子烧杀抢掠,掳我子民夺我财富,甚至还杀害平民冒充敌首谎报战功的。”徐文璧说着激动起来,双眸发亮,挥舞拳头。“还有云贵川之地的蛮族土司,不服教化借机反叛。广大百姓苦苦挣扎在生死线,一年辛苦难得温饱,而富贵豪门抢取豪夺,吞并土地,百姓没有安身立命的土地,流离失所成为流民,这些流民就是埋下大乱的隐患。
再看朝中奸相当国,蒙蔽圣听,党派林立,内斗不止,一心为国的人少之又少,只知争权夺势苟且偷安。殊不知如今天下表面看上去是盛世,其实狼犬遍地、民不聊生,国运垂危矣。”
贾环头一回听说这话,陷入巨大震惊中,他来这里眼见耳闻,无不是富贵安定的太平盛世,哪里想到外面更广阔的地方,在那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少人痛苦哀嚎,妻离子散。而他的眼光心思只放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保持家族的安富尊荣,如果把自己摘出来继续过好日子。
贾环脸上阵阵发烧,羞愧地看着师父。
徐文璧看着远处的天空,好象看见远处有无数饥民呼号,眼里盈上一眶泪水。半晌才恢复过来,抹把眼睛,转过身神情严肃地说:“你盼着自己家能长久尊荣,就算是圣眷永远,可是处在这大乱将起之世,一家一姓的平安富足,又如何独善自保呢?”
贾环沉思起来,从此眼光放在更远处,心胸更加宽广,虽然对未来的路仍然有些看得不大清楚,可是原先那些浮躁和不安,已经统统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有出息,有机会则兼济天下,没有路子也可独善其身。
徐文璧见他心结难解,时不时带他出门逛去,只是并不只带着他去那繁华热闹的地方,而是带他去那市井小民之处,让他了解民生。
京城热闹之处就在大庙,城里以隆福寺和护国寺为首,城外以城隍庙为主,每月开六七天,京里人到这庙中游玩买东西,习惯叫“逛庙”,自前朝就很热闹,传至百年,更是繁华。每天营业额相当大,所以叫“大庙”。
庙上生意,也就是金银铜磁玉器摆设,古董、吃食、衣服,还有耍把式卖艺的,另有卖花木的,摆得满满当当,花香宜人。
贾环看到大廊庙会上各种各样的新奇东西,觉得眼睛都不够用,玩得不亦乐乎。
徐文璧带他出来逛可不是只为了玩来着,拿起一个可爱的可以做枕头的布老虎,问道:“这个东西多少钱?”
“五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