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的一天晚上，黄塬市的夜空终于下起了大雪。雪花像漫天的白蝴蝶一般，纷纷扬扬，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出门，树木，房屋，全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百里渭塬一夜间变成了粉装玉砌的世界。

路上滑，甄帅无法开车，只好挤公交上班。好在35路公交车的始发站就在开元佳苑的门口，几步就走到了。站台早已排起了长队，不到点，司机在抢时间过烟瘾。队伍前面一个穿紫红色棉衣的人老远向他喊话：“甄部长，过来过来，你先上车，大家让让！”仔细一看，口罩上面的容颜显露的是卫如婕的特征。看大家都纷纷让路，甄帅当仁不让，很顺当地上了车。卫如婕挤过来坐在旁边，甄部长，你可要给上面反映反映，人家公交公司的车下雪能开，咱们的大巴为什么就不能开？甄帅笑着说，这是你们行政部的事，你不说，我怎么说，咱们的司机也确是给宠坏了！后面几个职工也是骂骂咧咧，都说公司的管理有问题，不关心职工的利益。有一位老职工，听说他是人力资源部长，挤过来问话，甄部长，是不是退休年龄要延迟了啊？我老伴不知从哪里打探的消息，说我们这帮人要到65才能退，是真的吗？甄帅知道，近期某些网站一天一出消息，说明天要涨工资了、后天要延迟退休了、大后天又要降薪了，弄得大家整日惶惶乱乱的，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掌控政策的权力机构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不出来，放任各种小道消息甚嚣尘上，好不容易出来辟谣说明了，不几天，又被某些专家在网上一阵乱侃乱批，风云再起，没完没了。到头来，似乎谁也搞不明白，谁也说不清楚。甄帅虽然贵为人力资源部长，但他也是凡人，没有先知先觉、未卜先知的功能，只能依据国家的有关法规和政策来厘清这件事。所以，他笑着说，“目前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文件，上个月退休的职工还在执行原来的政策，大家不要慌，政策是针对大家的，在正式文件下来前，不要相信小道消息了。”后面有个小伙子说，你们当官的当然不慌，可我们这些干活的总不能拄着拐杖和自己的孙子一起上班吧？大家一片哄笑。

鸿远国际大厦一楼大厅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一行醒目红字：上午九点，请各部（室）负责人到18楼第二会议室参加会议，不得缺席。

甄帅到办公室泡了一杯茶，换上正装，夹了个厚厚的笔记本，就去开会。电梯上遇见黄仁贵，似笑非笑，一脸诡异。他对甄帅说，知道吗，董事长来了？鸿远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石涛，因为一年多时在外面，人们很少见到他的身影，所以他的现身往往能引起人们的好奇。甄帅听他这样一说，不觉心生荡漾，石涛身处鸿远集团金字塔建筑的最顶尖，一般很少在公司露面，除非公司有重大事情来决策，一般很难看到他。石涛来公司，预示着鸿远集团的高管可能要发生变动，黄仁贵脸上流露出来的某种志在必得，很能说明这个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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