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可别欺小哥儿年幼,那几盘菜能值几个钱,你这酒楼的底,别人不清楚,我们哥几个可清楚得很。”
王掌柜面色一变,到底怕几个泼皮在酒楼闹起事来,只得恨恨的由他们去了。
出了迎客居,三人做出和气的神色,“小哥儿且来,我们予你买糖吃。”
他们只当男童不晓事,将他引到一处小巷后便凶形毕露,冷笑道:“小哥儿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们也不为难你;若你不肯,也就别怪我们兄弟心狠了。”
其实这男童长得如此出挑,若是卖到人伢子手中定能大赚一笔,只是三个泼皮也晓得利害,似这般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只要人没丢,那些损失的财物是必不会被家中看在眼里的;可若是连人也丢了,万一查出来,他们免不了把命给赔进去。倒不如将值钱物件一拿,再将这男童丢在小巷,也就不怕事后报复了。
岂知这漂亮的跟个花骨朵似的男童冷笑一声,小手一抓,不知将什么东西丢了过来,只将几个泼皮炸的满头满脸的血,等回过神来一看,人早不见了。
梁州往北海的路上,有匹黑马疾驰而过,毛发油亮,四蹄生风,端的是神骏非凡。马背上坐着一团小小的红影,正是方才教训了泼皮的男童,小脸紧绷,显然心情颇糟。
其实这男童并非俗世中人,他已入修途,且家中在修真界地位极尊,此次不过是与父亲吵了嘴,一时气不过,偷偷跑出家门投奔母亲去了。
只是母亲远在北海,他修炼日浅,空有许多高阶法器却驱使不动,好不容易找到千年种心木制成的马形法器,又发觉不曾带上辟谷丹,只得在俗世饮食休憩,一路上虽然遇见了许多糟心事,却也阴差阳错避开了父亲派出寻他的人。
万幸梁州与北海距离极近,再坚持一日便好。男童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心中愤愤,只是激烈的情绪褪去,剩下的只有他短暂的人生中首次体会到的孤独。
他的父母虽在生下他后就分开了,但都身份不凡,况且他又是家中独子,平日里称为众星捧月也不为过,他小小的心灵里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如今的境地,此时四下空茫,寂寥无人,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在踽踽独行,说不出的茫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男童驱使着黑马转入路旁的树林,在用法诀点燃了一堆树枝后,双手环膝,倚着一棵大树睡着了。
次日,晨光微熹,男童在饥饿中醒来。他无法,只能安慰自己今日便可到北海,现在少不得要忍一忍。
他骑上黑马继续赶路,约莫过了半日,北海已在眼前,此时风平浪静,海面澄澈如镜,看上去一派怡人。
男童欣喜之余,又烦恼起来,要横渡北海,黑马显然已派不上用场,他遍寻所带之物,竟未发现何物可用,不由泄气,将岸边的石子踢入海中。
谁知随着动作男童灵光一闪,想起家中秘法,遂将手指咬破,向海中滴下三滴鲜血,又催动法诀,他修行日短,灵力不继,断断续续一盏茶的功夫才将法诀念完。
过了一会,一只小巧的海兽从海面探出头来,它嗅了嗅男童,好像确认了是那三滴血液的主人,转过身温驯的将脊背露了出来。
男童跳上海兽的脊背,指挥它向前游去,清爽的海风拂面而过,又将见到母亲,男童心情大好,饥饿和连日的疲乏都在此时忘诸脑后。
可是愈往北海中央去,男童就愈心神不宁,这种隐隐的预感搅得他心烦意乱,却又不明了究竟从何而来。他心下烦躁,只能寄望这海兽游得再快一些。
行至中途,海面猛然破开,一只形容狰狞的庞然巨兽紧紧盯着男童,在那冰冷的竖瞳注视之下,男童只觉浑身血液逆流,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他眼睁睁看着粗大的长尾破空砸来,脑中一片空白,劲风将脸颊割得生疼,巨大的阴影遮住眼帘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被砸中了。
危急关头,一股柔和的白光将他笼罩其中,弹开了巨兽的攻击。
这白光正是他出生以后就带在身上的乾元罗天罩,乃是防护至宝,他修为越高,能发挥的功效越大,只是男童惊魂未定之际,那巨兽利爪生风,足可开山裂石的攻击又接连挥了下来。
乾元罗天罩一阵颤动,男童心下大急,一股脑的将各种符咒丢去,又将他能想到的攻击法诀试了个遍,很快他的灵力就见了底,可这些对那巨兽来说无异搔痒,分毫不起作用。
白光越来越弱,眼见抵挡不了多久,男童心下一片绝望,惨然想道,难道我真的命绝于此?
可是一股强烈的不甘随即涌上,他想,若是我够强若是我够强,必能
下一秒,他瞪大了眼,方才还坚不可摧的巨兽被劈成两半,轰然落入海中。
清霄御剑而行,一路威能内敛,稍弱些的修者根本察觉不到有大能经过。且到了元婴期可借用天地之灵补充自身,几无疲乏之虞,不过十余日功夫,北海已在眼前。
那千叶绛珠草在北海中的一座灵岛上,清霄循记而去,目中所见天高云疏,海天一色,其开阔朗然之处画图难描,不由心神一清,烦忧俱散。
他当下神识外放,正觉有所得,却突然神色一动,在通往那灵岛的必经之路上传来强烈的震动,像是有人在斗法的模样。
他也不迟疑,瞬息便至百里之外,只见海面怒涛翻涌,漫出大片深蓝似墨,一只似蛇非蛇,似龟非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