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已经放出去了。”
金缕翅是一种蛊虫,因其翅膀绚丽若金缕衣,所以得名。金缕翅分子母两种,母虫在燕三白身上,子虫放在大理寺,需要急召燕三白时,只需将子虫放出,它就能顺利找到目标。
关卿辞又转向汪敏,“你若坚持要燕三白来查案,可以,但在这之前,必须让我亲自进去看一眼。”
汪敏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想跟大理寺闹得太僵,父亲跟他提过这个关卿辞,年纪轻轻却能坐上大理寺少卿位置,不能轻易得罪。而且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父亲会在遇害前几天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你不能动我爹的尸首,具体的询问也得等到燕公子来了才行。”
“可。”
关卿辞终于走进静堂,一进去,血腥味就扑鼻而来。汪敏的爹,归鹤派前任掌门汪静川就跪在供着香的案几前,低着头,一柄利剑从他的心口透体而出,红得发黑的血水染红了身下的毯子。另有一根白绫从梁上吊下,勒住了汪静川的脖子。
一个人,两种死刑,实在想不出凶手与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汪敏别过脸,神色悲痛。他紧紧的抓着门框,仇恨的怒火让他失去了刚刚与关卿辞对峙的气度。
“你们发现不对,破门而入的时候,确定门是从里面上锁的?”关卿辞回头问汪敏。虽然汪敏此刻沉浸在丧父的悲痛里,但关卿辞并没有那个仁慈去体谅他。
“是,而且我看过了,所有的窗户都是落好拴的。”
闻言,关卿辞抬头往上看,“章琰,去屋顶查一查。”
片刻之后,章琰传回话来,“屋顶上没有任何人出入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是一间不可能有任何人出入的密室。
关卿辞仔细看过了,静堂很小,也没有任何密道的存在。而汪静川是被剑刺死或被勒死的,而不是用毒箭或者毒烟这种可以远程操作的东西,所以凶手必定要进到这里来。
可是,这究竟要怎么办到?
汪敏强自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父亲的死让他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他知道,父亲提出要燕三白来主持查案肯定有特殊的理由,所以他得想办法应付关卿辞。
出乎意料的是关卿辞并没有再为难他,在屋里查看了片刻便转身离开,正如他来时一样,雷厉风行。
章琰急忙跟上,“大人,我们现在要等燕三白来吗?”
在章琰看来,此案有些玄乎,以他这种脑袋可破不了密室之谜,如果是那个传闻中断案如神的男人,倒可以期待。
谁知关卿辞忽然停下,冷厉的目光看向他,“如果人人查案都靠燕三白,要大理寺作甚?”
章琰连忙称是,“那大人,我们现在是去……”
“查案。”关卿辞拂袖而去,到了门外,利落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立刻就走。
跟着一个太有效率的主子,章琰真是叫苦不迭,急忙让手下把自己的马牵过来。
然而上马前,当他忽然想起什么事要吩咐几句时,一转身,看到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抱着一只黑猫,那只猫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黑猫,寓意不详。那双碧蓝的眼睛幽幽的盯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
这时,小丫头忽然抬头,也跟那只猫一样,幽幽的看着章琰,“叔叔,我的猫流血了。”
章琰只觉得因为这猫的关系,他看这个小丫头也阴森森的,于是打发道:“去去,找你家大人去。”
说完,他骑上马赶紧走了,免得沾染上什么晦气。
与此同时,城北的茶楼里,一个从南方而来的说书先生,抄着一把三弦,正要叫好戏开演。
他不是茶楼里聘用的,而是天南海北茶客中的一位。某位老顾客提起了今天早上的大理寺少卿出行,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交换着最新的小道消息。
“这次那位少卿大人不是得气绿了脸吧?”
“嘿,谁叫人家指名要找‘奉旨查案燕三白’呢?这事儿落到燕公子头上,那就是大理寺也管不了!”
“还别说,上次那开封奇案,那么难一桩案子都被他给破了,外头传的神乎其神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那说书先生开口说话了,他看起来很年轻,天庭饱满,是个好命之人。
“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开封那桩奇案我是没见过,可苏州府的那桩我可是亲眼所见,我就是打那儿来的呢。”
茶客们纷纷来了兴趣,央他快讲。说书先生便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明显的带着吴侬软语的调子,讲起了燕三白。
燕三白这个人,原本是个江湖侠客,因为替一些江湖朋友解决过一些费解的案子,所以有了个侠探的名头。这原本也就是江湖上的朋友随便喊喊的,可元圣十三年的时候,燕三白忽然进京赶考了。
赶考也就罢了,燕三白怎么说也是从武的,最后却摘了一顶文状元的花翎。那时候的长安城可真是热闹之极,所有人都知道有个江湖侠客居然得了文状元,这可真是新鲜极了。
皇帝也觉得新鲜极了,可也犯难了,该怎么安排这个新晋的文状元呢?好像放在哪个职位都不合适。
于是主管科举的礼部尚书就进言——不如让燕三白做个居于庙堂和江湖之间的自在人。
皇帝琢磨着这个有意思,于是就下了道圣旨——且去探案。
同时御赐燕三白一块金牌,执此金牌可断天下案,连大理寺也不可过多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