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渊一边说着,一边看谢衣的神色,希望他能够再和它聊一会儿。钟鼓和师旷的传说或许早已湮灭在人间,却在不周山内和龙族之间口耳相传。或许现在这个在它背上的祭司,也能够同师旷一般,抚平钟鼓暴躁乖戾的情绪。
泠渊载着他在漫天风雪里游动,偶尔闲聊几句,飞快地到了距离天柱最近的一座山峰上。
“再见了,希望还能在外面看到你。”泠渊说着,向不周山外的方向掠去。外面也许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也许是广阔的平原,又或者能见到西极的荒沙千里,对于泠渊来说,总是未知而充满诱惑。
谢衣站在山顶上,迎着冷硬的山风向它遥遥挥手,直到它的影子淹没在崇山峻岭中。
钟鼓没有来,他栖息在离天柱旁最近的山上,一任天风吹冷他好战嗜杀的的热血。雷云横岭的不周山顶上电光纵横驰骋,迸出千万道雷火。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谢衣把偃甲抱在怀里,在山上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下,衣袍被吹得猎猎飞舞。
此刻天色微明,还带着黑夜的些许晦暗。不周山漫山遍野的开着与冰雪同色的花朵,点点荧光从娇嫩的花蕊中升起,追逐着北风四处飘荡。晨光与夜色交叠,形成了一幅奇丽梦幻的美景,好似漫天风雪都一起发着光似的。
谢衣不经意想到了流月城,除开短暂的春季和夏季,流月城一年中倒是有大部分时光都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每当月轮上于中天,天地一片澄清,夜色中的流月城也格外幽美。他总会酿上一壶酒,走到庭前,看着这清冷的孤月和一方冰雪自斟自饮。
有一天师尊沈夜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就拉着师尊一起赏月品酒。可惜师尊并不太喜欢这过分孤寂寒冷的氛围,他更欣赏长夜将尽,朝日将升的时刻,说是寓意更好。
现在正是破晓时刻,他总算能体会到沈夜这句话里更深沉的意思。他是多么期待这烈山部能够像这黎明一样,冲破重重枷锁,能够迎来一个自由的未来。然而这仅仅是期望而已,伏羲的结界依旧围困着流月城。
现在他就在这样一个破晓黎明,冒着风雪,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来裁决他和烈山部的命运。